第61章
酒肆内,還在跟裴執交談等待裴淮過來的宋慶,心中隐隐閃過一絲不安,按理說裴淮的下屬找裴淮很好找,太陽快落山了也不見他回來。
裴執微微皺眉,他眉宇擔憂,“大人跟我接觸時,身邊可有可疑的人。”
宋慶想說他盡量不招人顯眼,别人看他才是最可疑的,“沒有。”
正當二人還想再說什麼,房間門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大批禁軍湧了進來,裴執驚慌站起身,看上宋慶神色滿是愠怒,“你設局騙我!”
他說話準備跳窗逃走,秦立山眼疾手快飛身上前一把揪住裴執的後衣領将他整個人拽了回來,心中不滿的裴執頓時跟秦立山打了起來,幾招過後,裴執胸口挨了結結實實一腳,踹飛出去趴在地上,再想起身兩把兵刃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秦立山看向宋慶,宋慶讨好的笑起來,結果也被人押住,兩人被捆起來帶走。
躲在暗處的青鸢目睹這一切,她隻能咬牙回去跟裴淮禀告。
裴淮下午的時候就收到消息說派去宋慶身邊的人失蹤了,再有消息就是進了天牢,據說他招架不住刑罰,已經什麼都招了,就連身份也吐得一幹二淨。
現在宋慶被抓,裴執也被抓,他能預想到接下來就是滿京城搜捕他。
楊刻滿臉着急,他不敢相信大魏的人動作都這麼快,他們隻是慢了一步,導緻後面的事情全部發生了改變,本該握在他們手裡的勝利,頃刻間倒向大魏。
從中萃軒的人大半夜被關進大牢開始。
裴淮道:“我們現在還能集齊多少人手?”
青鸢道:“最快三天之内隻有二十人。”
“三天。”裴淮輕輕算了算這個數字,“立即召集人手,闖天牢,救人。”
楊刻和青鸢對視一眼,關乎裴執和宋慶,他既然答案了蘇月清會保證她養父的安全,就一定不能出差池。
可是到了那日,若是二者隻能選其一,他能保誰。
裴淮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青鸢似乎也想到同樣的問題,“主子,屬下多嘴,若三皇子和宋大人隻能選其一,主子選誰?”
“兩個必須救。”他語氣不容置喙。
青鸢料到他的回答,同樣楊刻也在聽着他給出答複,這個問題也是他想知道的,“若是出了意外隻能救一個,主子必須給我們一個準信出來,制定計劃時到時候也能應對,因為宋大人和三皇子他們身份始終不同,計劃也得有所改變。”
裴淮微微垂着頭,心裡進行很大的思想鬥争,最終拿定決心,“若是出了意外,救三哥……”說到此處他似乎能想象到後面蘇月清知曉該會是什麼樣的神情,語氣微微顫抖,重複着一句,“救三哥……”
他們知曉這是裴淮最難的抉擇,不再追問下去緣由,默默離開去召集人手。
因為宋慶的關系,他好歹也是大魏的吏部尚書,秦立山将此事飛鴿傳書給清武帝。
清武帝知曉後捏緊手中信紙,面色低沉,拿起茶盞狠狠摔碎在地上,碎片四濺,他看向一旁候着的蘇月清和孫廣全,最後目光落在蘇月清身上。
“蘇侍女你可真是有個好養父啊。”
蘇月清趕忙跪了下去,聲音清冷,不卑不亢,“奴婢不知家父犯了何錯竟惹得龍顔大怒。”
“現在查出他勾結北唐皇子,這可是通敵滅族的死罪啊!”
蘇月清眉心一跳,但她想到裴淮說會保住她的養父,現在不知京城那邊時局如何,隻能咬死不認,她再從中為她爹說點好話,“皇上,家父是清白的,他沒必要勾結北唐皇子,再說他勾結北唐有什麼好處,奴婢相信,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
清武帝冷笑一聲,“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朕若是知道他勾結北唐皇子是何居心,早就把你拖下去砍了!秦立山親自查了一圈,人證物證具在,就連那日綁架春夏小順子時追的官員跑落的一隻鞋也找到證據,那雙鞋就是他的,這樣的情況下,你跟朕說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
蘇月清掩飾面上的慌亂,“家父是冤枉的,他為大魏這些年,皇上心裡都明白,家父不是這樣的人,這樣實在傷人心,再說萬一家父是被人陷害。”
“陷害?誰陷害他犯得着兜這麼大圈子,他當衆為北唐皇子說話,百姓都看到了,還跟他一同進了同一家酒肆,禁軍進去拿人的時候可是抓個正着,你跟朕說冤枉?”
蘇月清不再出聲,孫廣全上前扶住清武帝,幫他順氣,“皇上息怒,龍體要緊。”
清武帝道:“孫廣全,你替朕傳信給秦立山,讓他務必徹查此事,看看究竟有沒有人在從中搗鬼,讓檢察院大理寺的人都着手參與此事,傳朕旨意,明日一早啟程回京,朕要親自過問。”他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月清,她到底對他有一份救命恩情在,“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宋大人。”
在大殿中燒香禮佛的太後江氏坐在蒲團上,身後的案上供奉着菩薩,香爐内香已經燃盡,四下沒人,她早些時候就已經把守着的宮人全部都打發了出去,她扇着風企圖散散屋子裡的熱氣。
門被扣響,她趕忙端正跪在蒲團上,“誰啊。”
“啟禀太後,皇上有令今晚收拾後明日啟程回宮。”
江氏嘴裡嘀咕,這皇上最近不知抽什麼瘋,先是杖斃了她進宮前的貼身嬷嬷,說好來骊山避暑一個月的,結果才住了幾天,又急匆匆趕回去,“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因為朝中官員除了問題,需要皇上親自裁奪,這才急着回去。”
江氏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起身喚人進來伺候她,隻要因為李之夭那個禍害就行。
而沈甯聽說此事隻是笑了笑,她将寫好的書信遞給身邊的丫鬟芙蕖,“朝中怕是要出大變動,麻煩你将此信托人傳給爺爺,讓他盡早回京。”
芙蕖接過心小聲問道:“怎麼着急喚丞相回京,這次局勢這般嚴峻?”
“非也,不是嚴峻,而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爺爺兩年前剛建朝,和徐太傅吵了一架就跟皇上請辭離京外出遠遊,原本他們二人朝政上互相扶持,是關系最好的朋友,經過此事不知為何兩人關系降到冰點,若是爺爺還不回來,後面我怕再出别的變故。”
“奴婢多嘴,是為何事吵架?”
沈甯搖頭,說自己也不知,“他們是私底下吵起來的,周圍都沒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現在我并不喜徐太傅,說不上來為何。”
芙蕖不再多問,扶她起身朝床榻走去,“明日一早還要早起回京,路上想必又多加折騰,還是早些歇息吧。”
遠在京城那邊,李之夭她通過秦立山已經知道今日清武帝會快馬加鞭趕回來,加上檢察院和大理寺全部都參與進來,定是因為蘇月清說話的緣故。
隻是此次她做的滴水不漏,也不曾派人陷害過宋慶,隻是從後推波助瀾讓秦立山發現事情的真相罷了,鐵證在前,銀來莊沒什麼問題,誰能想到北唐的三皇子竟然辦成商人來跟銀來莊名下的鋪子做生意,還被銀來莊查出貨物劣質,将他告到官府關了許久。
若銀來莊跟三皇子有牽連,為何将他告發抓起來,更不會招搖到當街跟人吵架,引得百姓圍觀。
要怪隻能怪宋慶聽了蘇月清的話選錯了路,通敵的罪名,不是誰都擔待得起的,更何況這個人是吏部尚書。
原本一天的路程,清武帝和孫廣全騎馬帶着一對禁軍趕來的,半天就到了,他到的第一時間便來了天牢。
裴執為了保命和不受刑,昨晚的時候就将自己身份亮了出去,此時站在審訊室裡,底下跪了幾人人,中萃軒的掌櫃一家,宋慶和昨日逮到跟在宋慶身邊裴淮的下屬。
中萃軒一家沒想到自己一家小作坊,竟能攤上這麼大的事,現在聖駕臨前,他們都快覺得呼吸困難,生怕天子不高興或者遭受牽連,小命全丢了,隻能戰戰兢兢把頭埋得老低,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誰曾想皇帝第一個找的就是他,“你确定那隻鞋的主人就是吏部尚書?”
掌櫃半晌沒緩過來,還是他妻子打了他肩膀才讓他回神,“是,草民不敢攀誣欺瞞,鞋身繡紋針法是草民從蜀州聘請過來的一位繡娘,宋大人喜愛蜀繡翠竹,所以他的鞋都是針法圖案都一樣,可派人去府中查看大人在中萃軒置辦的衣物鞋子等是否一緻,草民不敢說謊。”
收到清武帝的眼神示意,秦立山立刻将昨天去府中按照冊子上的購買信息找出來的東西一一呈上來,檢察院的人查了一遍,大理寺的人也查了一遍,昨日他們也去了尚書府跟着一塊搜查,并未發現異常。
清武帝看完,又看了裴淮下屬的供詞,他說自己聽命于北唐的六皇子璃王,他看了蘇月清一眼,“因為蘇姑娘跟我家殿下頗有淵源,加上蘇姑娘查找自己身世,璃王殿下因此才跟宋慶搭上關系,我跟着宋慶也是受璃王所托,守義鎮那晚确實是宋慶。”
李之夭站在旁邊,默默旁聽,此時春夏上前跪了下來,“皇上,當晚奴婢聽到的說話聲就是宋大人!”
清武帝緩緩閉上眼睛,蘇月清緩緩跪在宋慶身邊,即便這樣,她依舊不慌不亂,“皇上,家父不會,我也從未和璃王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