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而已,平地起一座金碧輝煌大宅。雕梁畫棟,處處奢美,體現主人财力,令梅山城人震驚不已。
這下誰也不敢說,雍鳴窮酸破落,必須入贅方家。
它推窗進入雍鳴房間。
這間屋舍簡寂與宅院奢靡格格不入,并未因明日成婚換上喜慶顔色,保持主人一慣古樸雅緻格調。
房間完全按照雍鳴喜好布置,一物一景皆按照他習慣擺設。這般用心,隻是想讨主人歡心,等待他早早回歸。
可雍鳴心如磐石,冷硬無情,根本沒有回來迹象。
手指不自覺撫過梅樹盆景,哪知梅樹妖居然扭動身軀匆忙避開。
“你!”魔魂氣惱,一把握住整棵樹幹,把它拖拽過來,陰森道:“不準拒絕我。”
這話乍聽是在警告梅樹妖,實際卻像是在質問雍鳴。
委屈不已。魔魂無法離開人間界,不能去尋找雍鳴。
它明明按照他所說保重身體,他明明寫了聘書,答應成婚。
今日就要舉行婚禮,他為何還不回來?
即使不在意它,難道就不在意方時祺臉面麼?
它将梅樹盆栽丢在一旁,又盯上那盆荷花,荷花瑟瑟發抖,不敢躲閃。
有妖靈物品全都懼怕它。
魔魂想放一把火,把雍鳴這房間燒幹淨,省的看着心煩不已。
二妖感受到它殺意,驚吓奔進畫卷,以防被它怒火殃及,莫名賠掉小命。
魔魂尾随湊到卷軸前打量,發現隻是尋常畫卷,不過它能躲過雷劫劈擊,被找回又挂在雍鳴房間,可見也是至寶。
它伸出幹枯小手撫上墨色線條,這些肯定是雍鳴描繪。他書畫造詣自成一格,是大家風采。
哪知手指未能觸摸到線條,直接穿過。
這是什麼?
結界麼。
看來兩妖是躲進畫卷才得以躲過雷擊。
它直接朝着畫面走過去,打算一探究竟。
穿過結界,裡面是一間簡潔樸素房間。東西瑣碎繁多,多為書卷,畫軸,密而有秩,按照他喜好,有序擺放。
原是一見他藏在畫卷内書房。
魔魂穿着紅豔婚服,像是惡徒誤闖世外桃源,格格不入。
邪惡與淳樸。
繁複華美與清幽雅緻。
完全是對立姿态,書房呈現拒絕姿态一筆一字都不歡迎它進入。
它偏要進去。
兩妖見它追入,躲去書架一角,與沉睡小黑擠作一團,力圖離它最遠。魔魂氣悶,瞪了驚懼黑貓一眼,不在意它們戒備,鄙視這些攀附雍鳴生存小妖。
它嫉妒它們得雍鳴呵護,怕他生氣不敢虐殺它們,選擇忍耐無視。
它不僅嚣張闖入,還要留下自己痕迹,若是生氣,回來殺它啊。
立在書案前,提筆蘸墨準備留下自己大作,不知碰到哪個結界,隻見二十六副卷軸從書架飛旋出,環繞它周身依次排列。
待魔魂看清上面所畫何物時,震驚呆愣良久,連毛筆從手中滑落,也未發覺。
二十六副工筆細描,畫着兩位迥然貌美仕女。
工筆重彩,細膩描繪出一位端莊雍容,明豔灼灼神女。
畫卷從她幼年一年一張畫了九張。各色奢美紅衣描摹細緻,連荷包花色都繪制清晰,可見作畫之人用心。
這位應該就是他心頭摯愛,妖神時祺。如他所言,她雙目悲憫,貌美不失莊重,如神臨凡。
水墨淡彩,清逸勾勒一位色濃氣清,純美嬌媚女郎。花瓣眼眸明明生成沉靜平和弧度,烏黑瞳仁卻倔強藏着無限野心。
從嬰兒時期開始他一年一年畫了十七張。這位是柔弱易碎方時祺。
明明是一張臉,他卻用兩種畫法描摹準确兩位氣韻,一位鮮活秀潤,一位清逸嬌弱。
他究竟,愛哪個?
那它呢?
它幻化鏡子審視自己。
枯瘦孱弱,死氣萦繞,仿若惡鬼。
三個人明明一樣都是花瓣眸子,隻有它,隻有它,妖媚邪肆,惹他生厭,一身媚俗不堪入目。
所以,他不屑畫是麼!
可是,它現在主導着方時祺身體,馬上就能融合不死妖魂,它才是最後勝利者,最終赢家啊。
它才是要與雍鳴結婚契,成為他妻子那個——人!
時祺和方時祺,神女和人類,她們統統已死,隻有它才能獨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