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認識,還經常親他呢,出門前還揍了他一頓。
舉目四望,無邊花海,看不到盡頭。
她選擇,沉默。
閉嘴。
潔白玉蘭高挂在枝頭,低垂花苞,“幾萬年難得一見絕美男修,你就不要肖想啦。”
“雖然你長得……嗯……很美,”富麗海棠迎風舒展,“可他是仙,不會喜歡妖的。”
那可不一定!
“你别不服氣,”清幽薔薇冷豔開口:“我們在妖界深處,他可不會冒險前來……”
“妖界深處?”時祺抓住重點,“莫非這是萬花谷麼?”
他剛學做點心那會兒,從昆侖山腳雜貨鋪子買諸多配料。
老闆看他倆稚童,又衣着樸素,以為隻是尋常孩童,想以次充好,奈何時祺生一條敏銳舌頭。
嘗出細微差别,不厭其煩挑揀。
随着圍觀修士越來越多,老闆隻得拿出一罐極品蜂蜜,說是來自妖界萬花谷。
兩人記住這個名字,回去詢問師傅,才知是妖界群花栖息之地。
盛産鮮花制品,更盛産鮮花美妖。
可她來此半天,一個美豔花妖也未見到,周邊全是剛生靈智花妖。
隻怪當時氣暈頭,根本沒發覺一怒之下穿過界壁。
“天呐,這是哪處山旮旯來的小妖,居然這般沒見識。”
“好了,别說啦,她連花蜜都沒喝過,想必日子過得艱難。”
“可是,她衣衫華貴,姿容傾世,一看就出自大家族啊。”
群花一寂,喧鬧聲消。
時祺抱着蜜桶,仰躺在花叢中,被馥郁香氣熏得昏昏欲睡。
議論聲又起,卻壓低了,似乎怕吵到她。
稠密花朵緊挨着為她遮住一片陰影,擋住刺眼陽光。
迷迷糊糊間,一張肖像飄落,她伸手接住。
“呐,給你鄉巴佬開開眼,”小蜜蜂嗡嗡飛旋。
看到角落山巒線條标記,猜是昆侖發售。
上好靈紙,幾千靈石一刀,師傅每次拿給她練字時候都一臉肉痛。
拿來印刷雍鳴肖像,可真舍得啊。
“這,多少靈石?”她問。
蝴蝶飛近,說:“一千萬靈石一張。”
時祺驚呆,“好黑的心。”
師傅你居然是這樣搜刮六界修士麼?
“可不嘛,”金桂從樹枝探頭,“被二道販子,吵到天價。不過沒辦法,昆侖店鋪開在妖界太少了,供不應求。”
那還好,師門清譽暫時保住。
她瞅着畫像上礙眼黑色綢帶,不解:“這是僞造吧?昆侖出品,哪有這跟綢帶?”
她施法欲要探看真假。
“不要啊!”蜂群一擁而上,趕忙搶下。
“以前是沒有,可是聽說雍鳴仙君受傷,壞了眼睛。”
“是啊,最近幾十年才如此。你哪知曉仙君豐神俊逸。”
“也不知哪個天殺的害的仙君。”
“要是被我知道一定替他報仇!”
群花附和。
熱鬧之際,一聲雄渾狼吼穿透廣袤花海,令一山姹紫嫣紅顫抖陡然沉默。
“你快走,”伏在地上紫色牽牛小聲催促。
“誰來了?”
“是妖狼一族又來選妃了。”蜻蜓停在她肩頭,“你帶上這桶花蜜,我來給你引路。”
時祺自出生以來,從來不曾逃跑過,她一動不動。
選妃?
莫不如說強搶。
連身邊野草都在為她着急。
“你快走啊,妖狼王暴虐好色,每年不知抓多少花妖蹂躏。”
“往年凡是化形花妖,都被捉走,再也沒回來,聽說她們都死了。”
哀傷裡滿是屈辱與無能為力。
“你這樣貌美,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萬草如風吹過,齊齊彎腰點頭。
時祺樂了。
她坐起身,對蜂群說,“你們有儲物袋麼,借我用用。”
它們能儲存雍鳴畫像,自然有放物品地方。
蜂皇在一旁看她半天,沒有遲疑将一枚破舊乾坤袋遞給她。
這個花妖,似乎跟所有鮮花氣味都不一樣。
她冷幽而溫和,強悍又蓬勃。
即便周遭肅殺,依舊一派漫不經心。
好似擁有無窮底氣。
時祺收了一排花蜜進去,想着吃不完還可以帶回去給雍鳴做點心用,幹脆将擺放在側木桶全帶走。
聞到奇異幽香黑熊妖不知何時現身,正餓狠狠盯着偷花蜜女妖。
當看清那張令萬花失色,明豔容顔時候,不禁癡了。
“你是誰?”時祺傲然問。
黑熊沉迷在美色陷阱裡,還未回神。
“他是這裡主人……”蜂皇提醒。
時祺明了,“哦……惡霸是麼?”
群花心内點頭,正欲開口讓她收斂一些,忽然感到一股腥臭血液濺在臉上。
嚎叫急促而短暫,群芳亂顫,唯恐曝露她,憋住懼怕。
時祺收回微芒,冷酷說:“它這體格,做花肥正好。”
主人死去,乾坤袋失主,法印消散。
時祺用劍挑開,倒出一堆寶貝。
看不到什麼有價值物件,無聊收回寶劍。
她漠然站起,衣衫凜然,鄭重對谷内花妖許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