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對他的發言暗暗心驚。
不愧是站在食物鍊頂端的公爵,蟲族帶來的暴雨未至,他就已經嗅出了這麼清晰的苗頭。
的确,聯邦人民的好日子已經挂上了死亡倒計時。所有表象下的一切和平美好,幾乎全部取決于王蟲一個念頭。
生死的天秤頃刻就會被打破。
威廉元帥和第十六軍的到來,将聯邦在生死邊緣強行續了一口命。但王蟲有的是時間和耐心,此刻正完全蟄伏在暗處,等待這個垂垂老矣的聯邦将領生命枯朽。
前世,王蟲也正是這麼成功的。
蘇遙從容地談判:“……我的生命安全,我可以自己全權負責。”
男人微微斂眉,藍眸中的溫度冷淡下去。
“據我觀察,你并沒有多喜歡洛克。既不接受他的告白,也從不在公衆場合以她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蘇遙嫣然一笑,痛快地承認:“别誤會,特倫斯公爵。我沒有要拒絕你,隻是想将你提供的交易内容,換一些罷了。”
“你說說看。”
特倫斯話音未落,蘇遙已經站了起來,女王般步步逼人地走向他,雙臂撐在他端坐的沙發背椅,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蘇遙直勾勾盯着他冷淡的藍眸,吐出的字眼句句充滿野心。“你從我這裡‘購買’洛克的未來,我隻允許你交出更昂貴的籌碼。”
“比如說——公爵大人你自己。”
特倫斯波瀾不驚的冷峻臉龐,終于浮現一絲錯愕。
高高在上的捕獵者面具被打破,這讓蘇遙有股惡趣味的成就感。“你很意外嗎?公爵大人,喜歡将别人當做交易對象,難道從沒意識到自己也隻是款待價而沽的商品麼?”
她說着,無比自然地坐到了特倫斯的腿上,纖長的食指勾起他的領帶,用力一拉,令他健碩的身軀微微前傾。
“怎麼樣,很公平的一次交易。”
特倫斯沉默片刻,似笑非笑勾起唇角。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貪婪。”他不讨厭有野心的女性,和這樣的人物博弈,是棋逢對手的新鮮刺激。
但一切交易促成的前提,是雙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特倫斯攥住她的手腕,一寸寸抽回領帶。“但很可惜,你現在并沒有和我談判的條件。”
當交易的一方随時可以掀桌,所有的合同也隻是弱勢方的心理安慰。
他是帝都最大的資.本家,有千萬種辦法勉強她配合,願意談判是強者的憐憫,不代表蘇遙有提出他心理預期條件以外的資格。
蘇遙慵懶一笑:“公爵大人,聽說你投資眼光遠超常人,能從幾萬隻原始股票裡,一眼分辨出最具潛力的那支。”
“我們不妨來打個賭?”
“月底就是克利夫蘭學院的入學軍演。你猜,我能不能以一個Omega的身份,拿下這屆新生的總分前三?”
她語調輕快,将這場九千多萬人參與的,嚴肅無比的軍事選拔,說得仿佛去百貨大樓逛街購物一般悠閑自在。
“如果我輸了,我保證在一個月之内,就讓洛克徹底厭惡我。但,如果我赢了的話……”
她膝行跨坐在他腿上,撩了撩長發,嬌小的身軀籠罩着他全部視野,散發着璀璨又耀眼,奪人心魄的魅力。
“你就将自己送上這場談判桌,重新評估我的價值,我們再繼續今天這場‘交易’,如何?”
特倫斯眼神幽暗,凝視着眼前這個狂妄的Omega。
她的發言大膽又離譜,對一個Omega來說,這幾乎是吹牛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冥冥之中,特倫斯敏銳的直覺在對他預警。
這讓他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後,終于緩緩開口。
“你隻有一次機會。”
特倫斯漠然起身,将她順勢推入沙發,結實的小臂撐在她耳畔,重新占領了談判的主場。
“證明給我看吧。你到底是失去一切的賭徒,還是伺機收割所有的獵人。”
談話結束,成熟克制的男人正了正領結,從容不迫地離開了房間。
隻剩下在沙發上慵懶伸懶腰的蘇遙。
“唉,和資.本家談判真累呀。”
明明是他需要利用她,偏還要她先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肯纡尊降貴般的拉下身段,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真是矜貴。
不過……這場看似豪賭的對弈,她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特倫斯這個家夥給了她施展手段的機會,那就不要怪她,拿下他的侄子後,再心安理得地吞下他這條送上門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