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曦從小就是個不那麼一樣的孩子。
倒不是說他的性格有多不合群,實際上他和班上的朋友都玩的很好。隻是因為他的混血背景,從小就和别人長的有那麼一些不一樣的他總是被排除在大型班級活動之外。人家說照相的時候大家都很整齊,隻有你一個人發色不一樣,夾在中間,别人會以為我們學校出了染頭發的不良少年的。在上大學之前,他沒有參加過運動會,總是提前就被趕到觀衆席上坐着。
大學的運動會上他倒是拿到了很不錯的名次,除去幾個受過專業訓練的體育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每天晚上他在籃球場裡和其他人一起打籃球,他喜歡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
可是還有更加能夠讓人血液沸騰的事情嗎?黎曦想過要不要讀警校,也許以後他可以當個警察,又或者是去參軍,當個軍人。填志願時的一念之差,總之最後他沒有走那條路。他讀了漢語言系,不久前他還在為了通過考試而焦頭爛額的背着自己的考試篇目。
但現在呢?
黎曦牢牢握着手中的登山繩。
“太遺憾了!底層棄權的選手已經全部被捕食完畢了。”何峰大聲宣布着這個結果。隐藏在厚重牆壁之下的微型攝像頭将場地内部的情況實時轉播到了演播廳,底層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他們全都變成了橫鋼上長長垂下的繭。不久後,他們也會成為和這些東西一樣的怪物。
黎曦暫時停下了動作。一方面是他現在已經爬過了三分之二,接近頂端,底下的危險離他比較遠。自從發現那種像巨型蜘蛛一樣的東西能夠爬牆之後,他就一直在抓緊時間往上爬。現在他的雙手已經泛紅,抓着繩子的部位略有些破皮。如果不加點什麼防護的話,他的手恐怕要受點傷。
此時的蜘蛛喪屍和蜻蜓喪屍還在底層打轉,搜尋着進度較慢的幸存者。黎曦在橫杠上坐下,用力将自己的衣服扯開,拉下幾條形狀并不規則的布條,将自己的手掌纏好。蘇堇之前拿了不少衣服做□□,不知道還有沒有剩的。外面天氣越來越冷,他現在也是沒辦法才撕了衣服,出去了之後肯定還是要換一套完整的。
纏手掌的時間,黎曦側目關注着樓梯那邊的動靜。
樓梯上的人現在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沒有掌握跑步要領的人很快就被後方窮追不舍的東西追上。要知道,那些卵可是在每一層都有,他們每跑過一層,身後追趕的東西就要加上很多。最先孵化出來的那批東西更是以極其瘋狂的速度在再生着,此刻已經有了一個人形的輪廓。不過這些喪屍的智力還是堪憂,追着掉下去的人而掉下去的喪屍也不少。
逼近最後關頭,那兩個人也快不行了。他們維持着這個速度已經一口氣爬了約四十樓的高度,還剩下大約十層他們就能夠抵達塔頂的空間了。那裡沒有任何樓梯,隻有一個巨大的平台,按理來說應該是終點。盡管二人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但近在咫尺的終點和身後窮追不舍的死亡陰影還是讓他們努力邁開了步子。
體力的劇烈消耗讓他們的速度已經不可能和一開始一樣快了。他們身後的東西速度不減,距離正在漸漸縮短,這是考驗他們之前拉開的距離究竟能不能支撐着他們走完最後一程的時刻。
直播間裡的大屏幕上說什麼的都有,押了第一名的正在瘋狂的呼喊,希望他趕快沖刺抵達終點。押了第二名的則在屏幕上刷滿了推他二字,隻要第一名掉下去了,第二名就是第一名了。還有押了攀登組的人正在乞求,希望這兩個人能夠一齊掉下去。
身後的東西越來越近了。走在第二的那個人忽然高聲喊叫起來:“讓開!你擋住我了!”
他的聲音裡帶着濃厚的喘息,他已經累的快不行了。但是他前面的人堵在他前面,他們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已經非常小心了,深知不走在正中間的危險,所以他是斷然不會從兩側超車的。可如果不能超車,他就始終落在第一名身後的位置,那些東西越來越近了,他幾乎能夠聽見自己身後喪屍的嘶吼。他不敢回頭看,隻能繼續高聲叫嚷:“你走的太慢了!”
前面的人說:“你難道走的就很快嗎?終點就要到了,我們走了這麼久,難道你就不累嗎?”
後頭的人說:“你不過是出發的比我早而已!你一直擋在我前面,如果不是你走得太慢,我早就到終點了!”
前面的人哼了一聲,不屑和他理論。還差一點點,他馬上就要抵達平台了。這一路上死了那麼多人,可這條浸潤人血的路不還是被他走通了嗎?寶藏裡面會是什麼呢?難道是什麼能夠讓他平安的度過接下來所有挑戰的外挂包嗎?
後頭的人氣的磨牙。他也意識到了,以二人現在的速度是剛好可以甩掉身後的東西,抵達平台的。可他呢?他被迫站在後一位的地方,承擔着更多的風險,是有可能先死的那一個人,可他居然什麼都不能獲得——這場比賽,可隻有一個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