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語,也不知聽進了幾分,隻繼續馬不停蹄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務。
走出密林,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高聳的山崖,無奈,他們隻能被迫徒手爬上山崖。在此前的交戰中,少年不幸被魔修打斷了右腿腿骨,可他咬着牙,一路走來硬是一聲疼也沒喊,這會腳腫得跟個饅頭似的,光是看着就吓人。可到如此關頭,他仍是一聲不吭地選擇背起隊伍末端的傷患,用盡可能快的速度往上爬。
身後交戰的巨大響動傳來,那是天權長老在為他們争取逃生的時間。少年沒敢辜負前輩的好意,榨幹了體内的所有靈力,把自己與所有修士都綁在了一起,拖着所有人一同攀過山崖,登上了山巅。
站在山頂,他們終于嗅見了一線希望的氣息——他們已然看到了不遠處的安全處。
隻不得他們歡呼勝利,便聽不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與炮火聲,原來是正值此時,反應過來的魔修也已追了上來。情況在這一時刻危急上了極點,如果再不突圍,那先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将付之東流。
千鈞一發時刻,少年發出了他的最後号令:在場所有修士,朝着安全區全速前進。
而他則毅然決然地從山巅躍下。
一人,成一軍。他要用血肉之軀,替他們攔下千軍萬馬。
“真拿你沒辦法啊。”蕭望川凝出人形,笑盈盈地站在少年身邊。毛球形态時還看不出什麼,可一旦變出人形卻不難看出他的身形較之先前已經有些透明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還是每天嘻嘻哈哈,吃吃喝喝。不過在這個世界中應該就沒人能看見我了,這樣想想還真有點孤獨呢。”蕭望川打趣回道。
“什麼嘛。”少年被他逗樂,“我還以為你會說如果我死了你也絕不獨活這種話哄哄我。”
說着,他又将話音一轉,“不過你既然說,你是我未來的道侶,那就說明我還有未來,對吧?”
“你不是說你不信嗎?”
“嗯哼,誰叫某人舍不得說點好聽的哄我,那在下沒辦法也隻能自己哄哄自己呀。”少年再度将他那不要臉的天性發揮到了極緻。
兩人肩背相抵,一人手執隴黃,另一人懷抱笑春風,微涼的晨風撲在他們面上,叫人感到神清氣爽。
聽着魔修們越發接近的腳步聲,少年偷偷用餘光描摹了一遍蕭望川的模樣。在他的視線中,那人隻有個迷糊的人形,全然看不出面貌的美醜與否,可他就是莫名的覺着,他的小毛球道侶就該是這世上一等一好看的人。
如果不是他也不在意,對他而言,隻要是那人便好了。
“喂。”少年忍不住出聲問道,“可以告訴我,你長什麼樣子嗎?”
“怎麼,怕我長得太帥,搶了你的風頭?”
“去你的。”
蕭望川悶悶地笑了起來。而今他必須要把大半靈力彙聚到雙手上才能勉強握住隴黃劍,他能感受到,如果自己再這樣不知節制地催動靈魂之力,隻怕這具身子就存在不了多久了。
可還不夠,他還想陪他的少年走得再久一點,走得再遠一點,他想看此人能永遠如這般自在地笑着,想他能度過無憂無恙的一生。
“如果你想我了,那就照照鏡子吧。”他說。
“嗯?你是想說你的樣貌同我一般完美無缺嗎?”
“随你怎麼想。”蕭望川的目光變得柔和,“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
“當然。”少年彎起嘴角,“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