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他的身下蜿蜒流下,他的表情看不清晰,卻能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冷冽的氣質。
“偷襲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可千萬别和你主人學壞啊。”
靈虎的巨大身軀轟然倒下,祈桑将手裡的東西丢掉。
站起身,漫不經心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在發現衣服上已經沾滿血迹,無力回天時,他郁悶地歎了口氣。
唉,又廢一件衣服。
衆人愣怔地看着他一系列行為,視線聚焦在他丢掉的東西上面。
——是靈虎的獠牙。
祈桑在手中的武器被打飛,被龐然大物偷襲倒地的情況下,依然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迅速做出了當下最合理的舉措。
靈虎的獠牙尖銳無比,祈桑的雙手被劃出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
他沒有喊一句疼,隻是面朝顧滄焰的方向行了個禮。
“掌門大人,這場比試可算是分出了勝負?”
顧滄焰颔首:“自然。”
祈桑這才放松了身體,腳步輕快地躍下了擂台。
剛下擂台,沈纨就從自己的須彌芥子中取出一枚丹藥。
“這是天魂聚氣丹,你快服下吧,傷口嚴重,要是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祈桑也不矯情推脫,道謝後立即服下。
手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很快,露着森然白骨的掌心,便隻剩下一道肉粉色的疤痕。
祈桑活動了一下手掌,确定沒問題了,走到金炳羅身邊。
“金公子,剛才我已打敗了靈虎,為何它會突然兇性大發,暴起攻擊呢?”
金炳羅面上毫無心虛,兀自狡辯。
“這畜生本就是山林裡修煉出來的,野得很,許是骨子裡的血腥氣還未消吧。”
祈桑毫不退讓,語氣柔緩卻步步緊逼。
“不說十成十,但金公子的封靈符可壓制靈虎九成九的血性。比試結束,金公子為何不壓制靈虎,反而放任它傷人?”
金炳羅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了,語氣冷了下來。
“不過是一時失手,祈公子何必如此锱铢必究?況且,你的手現在不是也沒事了嗎?”
周圍的人已經默默遠離了金炳羅。
剛剛許多被當成槍使的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以祈桑展現的實力,必不可能是弄虛作假進的天承門。
他本人有實力,如今又拜入霄晖仙尊名下,顧掌門似乎也對他青眼有加……
以後惹誰也不能惹祈桑啊。
祈桑點點頭,好似妥協了。
“金公子這樣說……我明白了。”
金炳羅滿心得意,仍沒發現事情的嚴重性,隻以為祈桑怕了。
說完,祈桑一刻不留,轉身便走。
他一路未停,大步走向擂台,撿起自己掉落在地的長劍。
金炳羅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勁。
“比試已結束了,你想……”
下一瞬,一道勁風襲來。
突如其來的白色劍光令金炳羅面色惶遽。
然而未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他的世界陡然被染成了紅色。
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後,又歸于虛無的黑。
金炳羅以一種極為醜陋的姿态,捂着雙眼倒在地上。
他疼得不停地翻滾,鮮血流了滿手滿地。
這個場面過于震撼。
在場之人盡皆無聲。
半晌後,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他……他刺瞎了金家少爺的眼睛!!”
疼痛傳遞到金炳羅全身。
他不住地哀嚎,痛得心碎膽裂。
祈桑站在擂台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台下的金炳羅。
金炳羅的慘狀沒能讓祈桑臉色變化半分,他的語氣依舊溫和。
“剛剛試了下劍,的确如金公子所言,我的手已經好了。”
他風輕雲淡地笑着,似乎這血腥的場面隻是不值一提的事。
“抱歉啊金公子,我學藝不精,失手傷到了您。”
金炳羅捂着眼睛說不出話,血從指縫間流出,猩紅滲人。
他喚着自己帶來的侍衛,“拿生脈散過來!!”
侍衛忙不疊取了藥給他,看似護主心切,實則眼底藏着一絲不屑。
這纨绔必然進不了天承門了,待回了金家,也會被家族厭棄。
而他憑借自己實力拿下夜流光,未來就是仙家弟子了。
如今金炳羅竟還敢對他吆五喝六,未來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纨绔!
金炳羅囫囵吞下丹藥,眼眶裡的刺痛終于開始消退,散發出陣陣清涼。
不多時,他便能勉強睜開眼。
金炳羅面色猙獰,渾身顫抖地看着祈桑,修羅惡鬼不外如是。
祈桑拍了拍胸口,故作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既然金公子已經好透了,那這個小意外,你不會锱铢必究的,對吧?”
金炳羅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了,他失了面子,狀若瘋癫,言語間沒有絲毫顧忌。
“你一個窮山惡水養出來的刁民,也配和我相提并……”
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有人用靈力封住了他的嘴。
謝亭珏随手一揮,金炳羅便被千斤之威勢,壓得瞬間跪倒在地。
乍一看,仿佛是在向祈桑磕頭認錯。
此舉着實有違霄晖仙尊高風亮節的名聲,但在場之人無人點破。
因為他們見識到了祈桑的實力,又看得分明謝亭珏的維護之意。
顧滄焰命人将金炳羅趕出雲渺山,此後再不能踏足此地。
謝亭珏沒有撤下自己的法術,金炳羅想要下山,隻能跪伏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扒着台階往下。
無論背地裡怎麼腌臜,這些世家表面上都是光風霁月的模樣。
金炳羅一個旁系,鬧出了這麼大的醜聞,未來在金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金炳羅涕泗橫流,以一種極為醜陋的姿勢,一階一階往下爬。
他的嘴被靈力封着,拼命掙紮着,隻為說出一句求饒的話。
可是已經沒有人在意他了。
祈桑早就收回目光,和原星岫面對面,不知道在說什麼。
金炳羅眼神絕望,心中悔不當初。
手上一脫力,整個人直接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額頭上頭破血流。
一擡頭,卻發現自己的侍衛正居高臨下,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金炳羅又怒又悲,兩眼一翻直接氣暈了過去。
然而無人在意他,等他醒來,還是得自己一步步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