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浮雪殿出來,明月高懸。
祈桑拿出那兩人給的地圖,找起路來特别順溜。
不得不說,地圖做的還挺用心的。
一路上,就算要路過棵古樹都給标出來了。
……這種用心,真是令祈桑心寒。
也不知道原星岫究竟和沈纨說了什麼,才把他的路癡想象的這麼誇張。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終于到了終點。
看着面前建築的牌子,祈桑顫抖着,深吸一口氣。
食!膳!坊!
原哥沈哥,對不起錯怪你們了!
祈桑手搭在木門上,還沒推開,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交談聲。
原星岫的聲音最先出現,“四師弟,你不會畫錯圖了吧,怎麼桑桑還沒到?”
“我叫他桑桑,你也叫桑桑?”沈纨很不爽,“還有,别叫我師弟了行不行?”
原星岫比沈纨先通過考核,按照規定成了藥尊的三弟子。
沈纨聽到消息後如遭雷劈,但這是宗門規定,他也沒辦法有異議。
論起兩人的關系,還真是不上不下的。
本來不怎麼熟,甚至相看兩相厭,但一同經曆了英華殿的選拔,多多少少又有了幾分少年的情義。
藥尊在他們之前已經有過兩個徒弟。
大師兄善蠱,天賦異禀,卻在某夜突然下落不明。
天承門瞞下了這件事,所以外界隻以為這位大師兄是在下山遊曆。
要不是沈纨暗中打探到了這件事,這會也被蒙在鼓裡。
二師姐善醫。
下山遊曆時見不得衆生苦難,留在山下懸壺濟世了。
除了偶爾一封書信證明她還活着,其餘時候比藥尊殿中的錦鯉還沒存在感。
藥尊年年收徒,年年沒人通過考核。
久而久之,他也樂得輕松了。
“四師弟,你趁早得習慣,未來在别宗弟子面前,你還是得稱我一聲師兄的。”
沈纨在屋内翻了個白眼,惡狠狠道:“小人得志的嘴臉,你敢讓桑桑看見嗎?”
原星岫寸步不讓,壓低聲音回怼。
“你這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就敢讓桑桑看見了?”
裡面的對話逐漸變得不友好起來。
祈桑也不再等,推門而入。
“我來了,路上遇……”
話未盡,突然注意到裡面兩人的表情。
那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吵架了,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圖也沒畫錯啊……那桑桑來得這麼晚,難不成還是迷路了?
祈桑眯起眼,語氣危險:“你們心裡說我什麼壞話呢?”
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原星岫打了圓場,“桑桑,沈纨買了糕點,要不要一起來吃點?已經用蒸籠熱過了。”
沈纨雖然無語他這種“慷他人之慨”的行為,但給祈桑吃,他還是很樂意的。
看在糕點的份上,祈桑原諒了他們。
他邊吃邊問:“大半夜的,你們找我幹嘛,我都準備睡了。”
沈纨說:“過幾日我們就要去疏竹堂了,我打聽過了,裡面規矩特别嚴,作息飲食都得按照規定來。”
将大緻規定講了一遍,果不其然,沈纨看見了祈桑瞬間拉下的臉。
祈桑嚼吧嚼吧嘴裡的桂花米糕,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
早起倒沒什麼,阙鎮那的集市寅時開市,有時他五更天就得起來駕着驢車去鎮上占攤位。
但是天天吃白水菜他是真的不行。
苦修可以累了身體,但不能苦了嘴巴。
“這是疏竹堂的部分考察範圍,你拿着,這兩天可以提前看一看。”怕祈桑不放心,沈纨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是找往屆師兄買……要的,屬于提前準備,不算違規。”
祈桑接過題冊,有點納悶。
“為什麼不明天白天給我,大晚上的,萬一我睡了怎麼辦?”
“明日藥尊要考核我和原星岫,看我們适合岐黃還是蠱毒。”沈纨解釋,“出了結果以後,在去疏竹堂之前,都沒辦法再出來了。”
沒想到藥尊真的這麼嚴格,祈桑肅然起敬。
他低下頭翻了翻手中的題冊,發現某個眼熟的功法。
沈纨也看見了,與祈桑兩人同時開口。
祈桑:“好巧,我師尊讓我今天學的就是這個!”
沈纨:“我給錯了,這是師兄們要學的,我們不學……?”
兩人同時噤聲,互相對視一眼。
沈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霄晖仙尊讓你一個煉氣期學這個?!”
祈桑連忙糾正,“我已經快築基了!”
沈纨臉上的不可思議,依然沒有消減幾分。
“桑桑,你來的時候說準備睡了……你不會已經學會了吧?”
祈桑撓了撓自己的側臉,又揉了揉鼻子,一秒鐘八百個動作。
“就……也勤學苦練了一番,很艱難地才學會了皮毛。”
實際上,小半晚就學會了。
還一塊學了點其他簡單的心法。
簡直比他吃一屜桂花糕還要輕松。
沈纨閉了閉眼,滿臉絕望。
“早就知道來天承門會遇到很多天才,誰知道自己身邊就有一個。”
當初祈桑拜謝亭珏為師,他就猜到祈桑一定天資非凡……
但誰能想到,祈桑的資質居然這麼魔鬼。
兩人你來我往聊了一陣。
突然,他們都沉默了下來。
沈纨瞬間喜笑顔開,臉上的悲傷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語調微微上揚,“原星岫,原師兄,你怎麼不說話?是生性不愛說話嗎?”
在場三人裡,祈桑煉氣後期,沈纨金丹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