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原星岫,是個完完全全的凡人,三分運氣七分拼命才進了天承門。
剛剛還在用“三師兄”的身份嘲諷沈纨,現在真的被沈纨叫“師兄”了,原星岫一點也笑不出來。
有句古話說得好,惡有惡報。
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原星岫假裝沒聽見這番話,生硬地轉移話題。
“你們聽說沒,金炳羅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染了惡疾,暴斃而亡了。”
沈纨十分大度地沒有繼續戳他傷口,順着話題聊了下去。
“這倒是便宜他了,本來他回金家,也沒好日子過了。”
三個人湊在一起胡天海地聊了一番。
最後,以祈桑吃完了一屜桂花糕作為聊天的終點。
*
離開食膳坊的時候,祈桑還從蒸籠裡拿了兩塊桂花糕一起帶走。
雖說師尊給了他浮雪殿令牌,但他不可能三天兩頭往山下跑,肯定還得吃好長一段時間的白水菜。
這兩塊桂花米糕,就是他行刑前的最後一頓飯了。
回去的路上,祈桑照舊按着那張圖走。
在穿過一片樹林時,倏地聽見了什麼聲音。
透過灌木叢的縫隙,祈桑看見一名黑衣少年倒在地上。
少年身邊有幾名肌肉虬結的壯漢,正對他拳打腳踢。
“你……能……段……”
隔得太遠,壯漢的聲音斷斷續續,祈桑聽了好一陣才聽明白。
金炳羅雖然被趕下山了,但他有幾名護衛通過了天承門的考核。
這名被打的少年,正是其中之一,隻是少年似乎很不受待見。
祈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能不能打過這群壯漢。
這三人裡,修為最低的不過堪堪煉氣,修為最高的也就築基初期。
如果趁其不備,先打敗修為最高的那個,應該可以……
想到這,一隻野雀突然撲棱翅膀,落在祈桑身邊的樹上。
那幾名壯漢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過來。
很快,壯漢中就有人發現了他。
其中一人發出低喝:“誰在那裡?!”
祈桑閉了閉眼。
好,完了,這下沒勝算了。
這時候想走也沒可能了。
祈桑幹脆利落地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
三名壯漢都認出了祈桑的臉,相視一眼,收斂起臉上的兇神惡煞。
“原來是霄晖仙尊的弟子,我們哥幾個鬧着玩呢。”
被打的那名黑衣少年一語不發,略長的劉海遮住了眉眼。
隻有從滲血的嘴角,可以看出幾分他的慘狀。
祈桑沒有說話,看着依然半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
一名壯漢拉着少年的胳膊把他拽了起來。
臉上的橫肉擠成一團,露出一個油膩且虛僞的笑。
“我們先走了,祈同門,改日一起來喝酒啊。”
這話中不着痕迹地透露着威脅。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三人見祈桑沒有反應,權當他不想惹事,互相笑了笑,轉身欲走。
被他們拉着的少年沒有一點意外,像是早就猜到了祈桑不會多管閑事。
下一刻,祈桑清冽的嗓音穿破死寂的黑夜,直直傳到了黑衣少年的耳中。
“可是我年紀還小,家裡人不讓喝酒,怎麼辦?”
壯漢回過頭,看着祈桑清瘦卻挺拔的身姿,以及含笑卻堅定的目光。
像一柄淬着月光的長劍,柔和的光卻照鋒芒。
劍指之處,皆蕩不平。
祈桑言辭不算犀利,卻讓一衆人覺得壓迫。
“我看這位同門傷勢好像不輕,要不然我帶他去找陸醫師吧。”
壯漢臉色難看,臉上的肉繃起,似乎下一瞬就要暴起。
但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硬生生又克制住了暴怒的沖動。
欺辱同門,無論什麼理由,都是不符合天承門門規的。
但就這麼順了祈桑的意,他們又覺得不甘。
幾人面面相觑,既不敢把事情鬧大,又不願意放過黑衣少年。
修為最高那人往祈桑那走了幾步,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祈桑微微一笑。
這幾人怕事情鬧大,但他可不怕。
衆人僵持間。
隻見祈桑抽出一柄玄鐵劍,往裡面慢慢注入靈力。
壯漢見此隻覺得不屑,他們身上穿着的是金家準備的黃階法器,抵擋區區煉氣期的一劍還是……
下一刻,祈桑一劍揮出,卻不是對準他們的。
——劍中迸發的劍氣,瞬間将他身後的參天古樹攔腰砍斷。
巨大的古樹慢慢往後傾倒,轟然倒在地上時,發出一聲巨響。
聲勢洶洶的響聲灌進耳朵裡,刺激着幾人的大腦,嗡嗡作響。
壯漢臉色難看,低罵一聲。
“祈桑,你搞出這麼大動靜,是想把人都引過來嗎?!”
“對呀,我又打不過你們,隻好把巡邏的師兄引過來喽。”祈桑滿臉得意,“我又沒欺負同門,不怕師兄師姐他們過來。”
壯漢氣得腦袋發暈,恨不得弄死這個多管閑事的小崽子。
“你以為你毀壞了極品仙靈木,就什麼事都沒有嗎?”
祈桑完全沒被他們吓到,甚至還有心思做了個鬼臉。
“我才不怕。”
“我師尊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