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沒有任何阻攔,沒有任何意外。
血花從威廉的背後噴濺而出,似乎是意識到白崖沒有用激光武器,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接着,整個人癱軟下去。
——真的沒有問題?
白崖竟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雖然理智已經堵死了所有可能性,但直覺卻總覺得一切還未結束,這厮一定會掏出不知哪裡來的底牌,絕地翻盤.....
但是沒有,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
撲通。白崖手一松,屍體實實在在地落到地上,嘴角甚至還有弧度,雙眼微微睜着。
他難得感到茫然,就好像是剛發現掘墓人本質時候的茫然。
沒有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
不過任由情緒主導自己不是白崖的風格,他好像撕裂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恍惚間以為自己深陷夢境中,另一個則再次上膛,準準地擊中威廉眉心。
“補刀是每個人應有的美德。”白崖喃喃道,甩了甩頭。
不行,腦袋裡太混亂了,他得調出檔案重新捋一遍....還得去收拾玩家那邊的爛攤子。
說到底,他本就有自信能夠殺掉威廉,隻是因為過程太輕易而抱有懷疑罷了。
白崖搖搖頭,蹲下身去搜索威廉身上的物品。原本他還通知了克爾頓帶隊趕過來,作為後援——他是真的以為威廉還有底牌。
但現在看來,自己這邊的保險過來收個屍差不多剛好。
“呵,說起來醫藥公司又得換人了。”周圍沒有活人,白崖卻還是習慣說些損話來發洩心情,連帶着不敢對人說的内心話也說了出來:
“哎,其實如果你沒殺加拉菲那個老混蛋,我也不一定非要殺了你...雖然我也不怎麼喜歡那個自戀狂,但他畢竟是我設想中的一部分....”
威廉成為屍體後看上去竟有些乖巧,失血後的臉色白得仿佛透明,靜靜地聆聽着。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即使成為純粹的蛋白質脂肪混合物,看上去貌似也和其他的蛋白質脂肪混合物不太一樣。
“嗯...幫你把眼睛合上吧。”死亡後眼睛是會微張的,白崖并不在意,伸出兩根手指将它們合上了,不由得失笑,笑自己,也好像是在說服自己:“就是一堆随機程序而已,搞得還挺感慨的。”
白崖的理想一直很簡單,将自己的遺作建設到完美。
玩家的意外到來打破了這種甯靜,不過白崖暫時還可以把頭縮進沙坑裡。然而,威廉橫空出世,殺了白崖親手設定過的加拉菲,同時打破他僅剩的幻想。
NPC死亡不可複活,關于‘醫藥公司’的設想永遠缺失了一部分,完美平衡的油畫被捅破了個口子。
白崖是惱怒的。
直到現在,他像是剛從噩夢中醒來,滿心激烈的情緒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反響,别無他物。
死亡是個神奇的東西,好像隻要不是惡貫滿盈,大夥都會多些寬容。畢竟人都死了嘛。
至少現在,白崖就難得多了些寬容——不光人死了,還是個病人,也沒對自己造成多少損失嘛。
威廉帶着的東西不多,一小包煙草,一個已經被銷毀數據的終端,零錢,還有一個速寫本。白崖卻沒找到标志性的黃銅左輪。
“可惜,我還想着把那玩意兒跟你埋一塊兒呢。”白崖幹脆盤腿坐下,翻開手掌大的速寫本。
第一頁翻開便掉出鉛筆,白崖沒管,仔細看内容,上面畫的是朵玫瑰花,線條是彎曲的、出格的,以混亂線條的疊加構造出明暗。乍一看上去仿佛腦子都要被攪亂。
...應該真的是個速寫本子。
下了結論後,白崖想着,再随便翻翻就走吧。克爾頓也快來了,他處理得好這爛攤子。
随便翻開一頁,這次上面畫着的是克林公司總部。還是相似的風格,卻更加雜亂不堪。
白崖頓了頓,立刻翻開下一頁。這次是他本人的畫像。他擡手剛要再翻開一頁,本子中卻掉出個紙條。
帶着些疑惑,白崖将它撿起來,仔細展開,看清上面内容的瞬間瞳孔放大。
那上面用英文寫着:“Surprise!”
——白石城沒有英文。
這是白崖在爆炸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滴——!及其危險的機械警報從威廉的手杖上響起,下一秒便爆發出洶湧的火光!
....
喉嚨像是感染了三天那般疼,每次吸氣都讓呼吸系統抽搐,帶來尖銳的痛苦。
由于疼痛,白崖本能放緩了呼吸,努力用麻木的手不斷在身旁摸索着。先是摸到一灘還溫熱的粘稠液體,愣住,想要眨眼,卻感覺不到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