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泊松見聞竹沉默,于是也想起了這回事:“哦,沒幾天了是吧。”
他心很大地說:“要不,我幫你寫吧。”
聞竹想起他的“光輝事迹”,笑了下,逗他:“寫什麼?還是‘堅韌如何改變一個人’?”
“嗯。”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而且,一件事兩個人做總比一個人做要快嘛。”
聽到這話,聞竹挑了下眉:“可是‘堅韌如何改變一個人’大家都聽過了啊。”
雖然高二上學期因為和陸昊然打架演講泡湯變成了檢讨,但高二下學期岩姐又讓李泊松補上了。他逮着一隻羊薅,又在主席台上講堅韌。
對此,李泊松很淡然:“不會的,當時除了你沒人好好聽。”
聞竹:“……”
這話題就這麼翻頁了,這之後的幾天裡,聞竹沒讓他幫忙寫稿子,他也沒見她自己寫。
聞竹身上總帶有那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質,李泊松也不替她着急,反而十分期待百日誓師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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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誓師當天,冬春之交的太陽高挂,遍地暖色。高二學生代表講話的時候,聞竹闆闆正正地穿着一身校服,還别好了胸卡,在主席台下等待。李泊松脖子上挂着相機,在聞竹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微低着頭調參數,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聞竹晃了下神,忽地想到李泊松轉學回臨城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一年時間不算長,和他們之前的交情相比更是九牛一毛,但聞竹清楚自己比之前更了解他。知道了他的過往和念想,一起拼湊過他破碎的心髒一角。
現在的李泊松更像是他原本的樣子,張揚、堅定,還有那種遊刃有餘的自信。
她回神看過去,發現他正拿起相機對着自己,黑色的相機遮住了男生的半張面孔。
聞竹剛想問他怎麼幹上學生會的活了,這是被誰拉來當了苦力,就聽到眼前人問:“你不拿稿子?”
“不拿,”聞竹挺自信地說:“我倒背如流了。”
他唇角勾起個很明顯的笑,點點頭:“知道了。”
主持人上台,聲情并茂地請高三代表上台演講。
聞竹上台前回頭看李泊松,剛想說話就被李泊松有預感似的叫停了。
“别動,就這個角度,OK。”
他摁下快門後在相機後探出頭,眯了下眼睛對聞竹說:“好,很漂亮。整理一下右邊的衣領。”
聞竹聽話地擺弄了一下領子,看到他的手一直拿着相機,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聞竹細細看去,發現是自己在他生日時買給他的那副。
李泊松站在台下,時不時地就抓拍幾張照片,一心二用,耳朵認認真真地聽着。
說到最後一部分時,他很有感觸,看台下大家的表情也都很動容。
“我之前看到過有人把高考比喻成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誠然,我們無法否認高考的競争,也無法否認學習過程中的孤獨。競争是客觀存在的,孤獨是因為沒人能代替你。你在思考的時候,在答卷的時候,在挑燈夜讀的時候隻有你自己。但其實,在這條路上,你不是一個人在往前走,你會得到很多人的幫助,也會在很多人的眼睛裡看到鼓勵和贊許。”
“前幾天一個朋友問我有沒有聽過網上很流行的那句話,‘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我在那個時候想到了一句詩,是‘煮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我想,或許在我們以後的人生中會在很多個時刻回憶起高中時代,到那時,今天明天都是‘當時隻道是尋常’的無數日子之一,我們擁有了對青春的感受,卻無法再重來一次。所以,在能把握的現在,希望大家帶着所有的鼓勵和贊許,還有對未來的期待,再努力地努力一下。最後,祝大家青雲直上,青春無悔。”
她走下台的時候,台下掌聲雷動。李泊松兩隻手都被黑色手套包裹得嚴嚴實實,站在台階下仰着頭,好似在等她。
他看到聞竹又紮起了馬尾,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又是冬去春來,萬象更新。
“你這是幫誰幹活呢?”聞竹終于問出這句話了,語調像現在的日光,慢悠悠暖洋洋的,“這不是學生會的事麼?”
他随口胡扯:“嗯,助人為樂呗。”
聞竹沒多想,頓了頓又問了一句很有潛質的問題:“你都不拍領導啊?”
“……”李泊松無奈,他很多時候真不知道聞竹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他頓了頓,故意語氣輕松地挑明道:“我和你說,這活是我主動幹的,别不知道啊。”
“哦,這樣,你人真好。”
聞竹含糊地答了一句。
她在背風處套上了放在了台下桌上的羽絨服,不自覺地揉了把發燙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