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前一天,白煊如常上了一天班,雖然是下午六點下班,但通常會延到六點半才能離開。
他換完衣服,從職工專用電梯下樓。電梯到十樓停下,門一開,卻正碰到秦醫生。
秦醫生打招呼:“好巧,下班了?”
“嗯。”白煊點點頭,走進電梯。
到了一樓,兩人往外走,外面洋洋灑灑地飄着雪。
秦醫生感歎:“在手術室呆了一天,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的。”
“是啊。”
白煊仰起頭看,這還是今年的初雪,像羽毛似的,輕悠悠往下落。
秦醫生望向白煊:“挺浪漫的。”
浪漫嗎?
白煊伸出手,一片雪花正落在他手心,又旋即融化。他看着過往的行人,他們手上或是拎着果籃,或是提着飯盒。步履匆匆,臉上帶着倦容,他心中湧起一絲傷感。
雪天裡,一位老婦人推着輪椅往住院樓走,斜坡上,她攢着勁往上推。
白煊見狀,快步走過去,對老人說:“我幫你吧。”
他接過輪椅,要幫忙推。
老婦人認出這是之前科室的實習生:“謝謝你了,醫生。”
白煊将人送到大樓,再轉身離去,身後傳來緻謝聲。他笑了笑,突然明白了這份職業的意義。
他走到外面,卻發現秦醫生還在原地,手裡撐一把傘。
白煊問:“你還沒走?”
“等你一起。”
秦醫生把傘舉過來,罩住兩人。
白煊推脫:“不用了,你自己打吧。”
秦醫生:“雪化了濕氣重,還是注意點好。”
白煊抿唇,最後還由他把傘遮過來。
兩人往大門方向走,秦醫生突然開口:“一會還有别的安排嗎?”
白煊如實道:“沒有。”
“那要不要待會一起吃飯?明天就是新年,我想約你一起跨年。”
白煊腳步一頓,轉頭看他。
秦醫生臉上挂着笑,也盯着面前的女醫生看。自己怎麼說也算醫院的青年才俊,明裡暗裡示好的護士醫生不在少數,可他就是不感冒。直到在科室遇到白煊,一顆心才怦然一動。
白煊直接把話挑明:“秦醫生,我想你誤會了,我有男朋友。”
“是嗎?”
秦醫生不信,就算有那又怎麼樣,有他優秀嗎?
“聽說你在找Hollis 最新發表的一篇論文,一個朋友昨天從美國給我發過來了,要不要一會兒分享給你。”
白煊沒有說話,他隻是盯着前面看。
秦醫生瞧見了,順着目光看去。
此刻天已經完全暗下來,門口處路燈亮着,明黃的燈影下,白雪簌簌,飄落在一把黑傘上。
白煊透過紛飛的雪花,看清了傘主人的面容。
因為天寒,葉淼的臉染上冷意,她撐着傘邁步走來,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站定。
白煊一時愣住,他知道她近日會回來,但沒想到她會來醫院。
“還不過來。”她緩緩開口。
白煊從秦醫生的傘下出來,他邁了一步,跨進她的領地。旋即他的手被葉淼握緊,骨節分明。
她問:“你同事?”
“嗯。”
葉淼朝秦醫生點頭緻意。
秦醫生平常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事,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就是覺得這人氣質出衆,無論身高還是長相都全方位碾壓自己。
人最怕比較,尤其在女人面前,隻要一比就會有輸赢。還好,外在這些算不得什麼。秦醫生安慰自己,男人畢竟看重經濟實力。
秦醫生斂了神思,回以微笑。
“我們先走了。”
兩人轉身離去,傘撐在中間,牽手變成了挽臂,好一對璧人。
雪還在繼續,秦醫生看着他們走遠。
*
路上,葉淼終于問:“剛剛那男的跟你說什麼?”
白煊:“他約我跨年。”
“你怎麼回的?”
“自然是拒絕。”
葉淼聞言,滿意地笑了一下。
她跟他去吃飯,然後又去參加跨年活動。
他們走到一處公園,那裡水岸蜿蜒,燈盞齊明,倒映在水面猶如繁星墜落人間。
雪還一直下,白煊突然不想打傘了,他直接從傘裡鑽出去,葉淼陪着他一起。
雪沾到了他垂順的長發上,她幫忙拍落。
她突然說:“這樣好像白頭到老。”
白煊也幫她把衣服上落雪清理下去,然後挽過她的手繼續走。周圍有音樂聲傳來,雪夜裡極緻美好。
兩人一直逛到零點新年的鐘聲響起才離去。
一回住所,葉淼就将白煊扛進卧室。
白煊捶她,有這麼急嗎?才逛了這麼久,就不能留到明天?
葉淼不知道他的想法,她隻曉得自己已經憋了三個多月。
窗外雨雪紛紛,屋内暖意融融。
壓抑太久的思念需要悉數釋放,葉淼抵着他的額頭:“舒服嗎?”
回應她的是一聲聲婉轉低吟。
......
第二天睡醒已經很晚了,葉淼起來洗漱一番,又打開冰箱,居然裡面是空的。
她不禁喊道:“小白,我不在你都吃什麼了?”
不會頓頓都點外賣吧。
白煊正在洗漱,聽到聲音,按停電動牙刷,轉頭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經常在外面吃不好。”
“哦。”白煊應了一聲,接着回去刷牙。
這個人,也太不愛惜身體了。
葉淼等他洗漱完,就拉着人去逛超市,看着塞滿的冰箱,她滿意地點點頭。
葉淼說:“我不在家,你都沒好好吃飯了,離了我你可怎麼辦?”
在醫院忙了一天,有時候回到家就什麼也不想做了,白煊知道她為自己好,也就由她絮叨了。葉淼淘米洗菜,四十分鐘後,三菜一湯端上桌。
“吃飯吧。”
她給他盛湯,白煊喝了一口,覺得她的廚藝比之前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