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會兒倒是端莊自持,您給皇後娘娘下藥的時候,也沒見您多正派。”
衛子思慣是個膽大的,開口揶揄道。
小太子和盛阙聯手“藥倒”了阿願,隻能怪阿願太信任兩人了。
衛子思被顧償特意安排到阿願身邊當暗衛的作用也就顯現了出來——替身,一個本就阿願長得相似,靠衣妝模仿能做到八九分相像的替身。
“自然,孤本來也志不在做什麼正人君子。”
小小的人一派淡定且臉皮如城牆地說道。
衛子思不禁嘴角抽搐。
大周皇室現存的血脈裡各有各的千秋,唯有太子殿下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位。
就……各方面都挺出人意料的。
“殿下就不怕嗎?”衛子思好奇地問道:“睿王若是不信守承諾,借楚王之手除掉您,給您來個身首分離。”
小太子像看白癡一樣睨了一眼她,“孤的皇叔最重清名,世稱賢王,孤今日若死在這裡,青史該如何寫他,他對這個可看得很緊。”
衛子思眉宇間閃過質疑,半信半疑道:“睿王也算一代枭雄,竟看重這臉皮之事。”
小太子:“所以母後常說睿皇叔是諸皇子中最像先帝之人,孤的父皇就不是,他不要臉皮。”
衛子思:“……”
倒也是,光奪臣妻、娶兄嫂這件事,就夠周武帝被後世議論千百年了。
言語間,兩個“人質”走入楚王帳。
夕陽昏黃明暗的光影間,玉手如酥輕輕掀起帳簾,一襲紅衣的女子面容淡漠地蓮步而入,就連帝昕隔着光影看過去時都有一瞬恍惚。
顧償為阿願想得很細,衛子思這個人他足足下三年功夫訓練,端莊起來,眉目流轉,神韻都學出了七八。
就像一幅絕代名畫,哪怕是赝品,愛惜者又怎能沒有一刻入神?
帝昕恍然間想起少年時初見阿願的情形,一個粉白軟糯的團子,被太子愛惜地抱在懷裡,後來被棄之如敝屣,團子眼中也隻有茫然和無辜。
與其說是太子養大了阿願,不如說是顧償養出了今日的大周皇後。
一個女子相貌嬌弱美豔,舉手投足間卻不見憐态,反而透着君子端方的冷靜自持——阿願像顧償。
她從顧償身上學到太多東西,包括那股久經沙場埋在骨子裡的兇狠和殺戮,混在她原本清澈無辜的眼睛裡,才有了今天的獨孤願。
以至于很多年後,阿願回到華京,那場偶然的藏書閣“重逢”,帝昕一眼就對這個長大後越發能撥弄心弦的小姑娘動了心。
——冷得像一尊不會因任何凡人而起塵念的琉璃。
所以,怎麼能不妒顧償呢?
“皇後娘娘不妨坐在本王身邊來。”
楚王因驚豔而呆愣的目光垂涎地盯着“阿願”,一句話将帝昕從回憶中喚醒,也讓身側的國相一驚。
“王上!”
青年國相阻攔出聲。
楚王皺眉,不悅又煩躁地呵斥道:“美人入懷有何不可?”
青年國相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有何不可?
那可是大周皇後,出了名的紅顔美人,如毒/藥一般讓人蝕骨銷魂。
“紅顔如毒!”
青年國相咬牙切齒吐出四字。
楚王好色,卻也不是沒聽過大周皇後的傳聞,前任蠻王因何而死他還是知道的,隻得惱怒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小孩兒你先過來。”
他喚的是小太子。
帝朝眉眼淡然,剛要上前,卻被身側的“母後”拽住,“阿願”神情中寫滿了對孩子的擔憂,最後輕咬薄唇,牽着帝朝走上前幾步,見楚王身側的侍衛尤其是青年國相忌憚地看着她,她這才停下,輕拍了一下帝朝的後背,示意他一人上前。
小太子被衛子思“入木三分”的演技弄得眼角直抽,但也明白敵軍王帳中衛子思借着這點演技,離楚王又近了幾步,僅僅是這幾步,對一個訓練有素的暗衛來說,就是勝算大增!
帝朝走到楚王跟前時,小手還被綁在身前,對這樣一個稚子小兒,就連青年國相都放松了警惕。
楚王一手粗暴地捏住帝朝的下巴,随意地端詳了兩眼,冷哼一聲,“倒沒作假,就這長相一看也知是帝堯的種。”
未曾想在話音落的刹那,楚王神經最放松的空暇,帝朝手上的繩索忽地一松,兩手猛地攥住楚王掐住他下巴的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随之刺出銀針。
這一變故驟發的同時,帳中的所有人都動起來。
楚王隻覺手臂被針紮似的刺痛了一下,繼而心中警鈴大作,用力甩開帝朝,小小的身影被甩飛出去。
衛子思和盛阙同時出手,前者更快,暗刃刺向楚王的咽喉。
第一時間接住小太子的人反而是帝昕。
小太子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不僅沒高興,反而臉色陰郁,不耐煩又嫌棄地開口:“接我做什麼?殺了他!”
那眼神中的陰狠引得帝昕一笑,不愧是他姬家的種。
小小年紀,已經如出一轍的心狠手辣。
與此同時,帝昕看向另一旁的殺局,衛子思的暗刃被楚王左手接下,盛阙也被楚王身側的高手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