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正屋一共三間房,東間、堂屋、西間,外頭對着東間的位置是一間竈屋,竈屋跟東間有個過道,順着走進去是旱廁,竈屋的另一側連着一個又低又窄的柴房。
竈屋和柴房不能住人,五個兒子沒結婚的時候,張富喜和劉春妮睡東間,五個兒子擠在西間。現在有了兒媳婦,兒媳婦和孩子睡在西間,五個兒子睡堂屋,老兩口還睡東間。
孟麗和張文海直接領證,這輩子第一次回婆家,又直接被張文海帶到屋裡,跟大家都不熟,孩子們也怕她。
确切的說,孩子們誰都怕,回到這個家裡變得特别膽小。
張文海的四個哥哥都在縣裡上班,要早回來兩天,老婆孩子連帶他們自己已經被劉春妮收拾兩天。
老大張文江家的珊珊最大,五歲,已經懂事了,知道奶奶罵的什麼意思,鬧着要回家,不想她媽受氣。
被張文江收拾一頓之後,老實的不得了,現在聽到劉春妮的聲音就害怕一點也不敢頂嘴。
老二張文河家的閨女叫夏夏,四歲,老三張文湖家的閨女叫可欣,三歲,老四家的隻有兩個月。
除了吃奶的這個,大的三個全像鹌鹑一樣,縮一團,不敢吭聲,沒有孩子的活潑樣。
孟麗一覺睡的香甜,沒有人吵她,孩子們不知道她是誰,見奶奶不敢罵她,覺得她很厲害,不敢往她旁邊湊,甚至不敢進屋。
跟自己的媽媽擠在竈屋,媽媽走哪,她們就跟哪。
劉春妮怕兒媳婦糟蹋她的東西,時不時地進竈屋瞧一瞧,一屋的丫頭片子,看得她心煩,覺得一點都不吉利。
“去去去,邊去!全都給我出去玩,礙手礙腳的丫頭片子。”
她們三個小不點能去哪裡玩,從竈屋出來後,隻能找自己的爸爸。
于是,等劉春妮從竈屋出來,就看見她男人跟四個兒子面對面的蹲着說話,一個兒子腳旁邊蹲着一個丫頭片子。
“唉!”
“唉!”
連着兩聲歎息。
不說劉春妮,張富喜看的眼睛疼。
他兒子也不比别人少啥啊,一個個聰明的緊,咋就不能給他生個孫子呢!
沒眼瞧啊,沒眼瞧!氣死他了!
他背着手,氣哼哼的往外面走,剛走出門就有人喊。
“文江他爸,聽說你家老五媳婦懷孕了?孩子沒保住?”
“就是就是,跟咱說說呗,咋回事啊?大過年的咋流産了?是不是你家老四打她了?”
張富喜呸了一聲!
“呸!别瞎說,老五媳婦好着呢,她暈車,孩子也好着呢!大過年的誰跟我亂說話,我就跟誰急!我家老四才不打人!”
“哈哈哈,文江他爸還要跟我們急眼,原來他可不着急,咋樣咋樣啊?這胎是孫子不?你家四個孫女就差一個孫子啦!”
“那誰知道!”張富喜不想接話,背着手轉身,還是回家算了。
煩死了!煩死了!
他回去使了個眼色,把劉春妮支到一邊交代:“你對老五媳婦仔細點,這孩子好好給我們生下來,還有啊你給我記住,聽老五的,别惹他媳婦,唉!家門不幸你說老五咋娶這麼個媳婦!”
這話說到劉春妮心坎裡:“可不咋地,家門不幸啊!老五媳婦就不是個東西,親爹親娘說不認就不認,天底下哪有這種孩子!”
張富喜再次交代:“誰說不是,咋長的心這麼硬,萬一鬧僵了跟老五離了,不說這孩子她要打掉咱好端端的孫子沒了,光離婚這條咱就丢不起那人!”
劉春妮點頭:“就是,居然敢踹自己男人,啥玩意東西,等她生了看我咋收拾她!”
陰錯陽差的,張文海的目的達到了。
不管是張富喜,還是劉春妮,對待孟麗的事情,多了好幾分慎重,不敢随意拿捏。
張文海在屋子裡守着自己媳婦,小孩子不穩定因素太多,他怕幾個侄女撲進來砸到沒有防備的孟麗,特意出去一趟。
見她們乖乖的蹲在雪地上,穿着大厚棉襖帶着棉帽子,不哭也不鬧,挺可愛的,不像長大以後,為了他和孟麗那點錢,算計的連點親情味都沒了。
張文海掏出錢包,給孩子們一人給掏了十塊錢。
誰不喜歡錢?
再小的孩子也喜歡,三個孩子面露喜色,但是猶猶豫豫不敢接。
張文海直接塞她們手裡:“都拿着,小叔給你們買糖吃。”
張文江說教:“老五,掙點錢不容易,别大手大腳。”
給不給孩子零花錢,張文江不在乎,他擔心老五以後手大亂花。
張文河跟着說:“就是啊老五,等你媳婦肚子的娃生下來你就知道了,動步就是錢,唉,錢難賺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知道知道!”張文海敷衍點頭,再留下去,後面還有一堆話等着他,幹脆去了竈屋,給陸慧懷裡的小侄女也掏了十塊,然後回西間守着孟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