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院子裡喧鬧聲終于消散以後,白薇便進了屋子:“給格格請安,方才福晉吩咐人送來了年節的賞賜。”
宋時繁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随後問道:“可都安置好了?”
白薇抿了抿唇角,猶豫了下還是回答道:“回格格的話,今年的賞賜比往年厚了些,但府裡的格格們是一樣的,都比照着從前的份例再增厚了兩分發下來的,隻是...”
見白薇有些吞吞吐吐,顯然是還有未盡之言,宋時繁索性也就不出聲,等着白薇自己繼續往下說。
“今年咱們院裡除了别人都有的賞賜外,還多了一匹布,一小盒香料,另有一對珊瑚耳墜子,奴才打聽了一下,說是福晉特意吩咐下來的,福晉還說,格格您有大格格在膝前,到底不一樣,賞賜也得連着大格格的份兒,自然要比旁人重些...”
沒等白薇把話說完,宋時繁的眉頭已經緊緊鎖了起來,她先是揮手打斷了白薇的話,然後招呼奶娘先将大格格抱下去:“我瞧着大格格應該是困了,你們抱回去叫她睡吧。”
奶娘們自然不敢有異議,趙氏上前接過大格格,随後便跟另一位奶娘周氏一起退出了正屋,朝着大格格的西廂走去。
等奶娘們帶着大格格退下去以後,宋時繁才叫白薇上前來:“你可打聽清楚了沒,李氏那邊得的什麼賞?按說她還有身孕,怎麼也該照顧些不是?”
白薇思索片刻,還是道:“回格格的話,奴才是從送東西的小太監們哪兒問來的話,他們說,是福晉親自吩咐下來的東西,想必錯不了,李格格...李格格和武格格、郭格格得的賞賜是一樣的。”
聞言宋時繁深深歎了一口氣:“看來福晉是鐵了心要拉我出來跟李氏唱對角戲了,我還不得不上台裝扮着演給她們看,否則怕是以後都沒有安生日子過了,這可真是...”說到後面,宋時繁的聲音漸漸微弱起來,幾乎微不可聞了。
幸好,宋時繁還算心大,隻是自己抑郁了一會兒便重新振作起來了,畢竟事已至此,那就無不可為了。
于是宋時繁讓白薇将福晉賞下來的布匹送去針線房,“你帶上些銀子,再告訴針線上的嬷嬷們,就說這是福晉親賞的,我過年就要穿,勞煩她們多費費心。”
白薇卻遲疑了:“格格,您是要靠到福晉那邊了?”
“也不算靠吧,這會子我是騎虎難下,可除了四爺,府上就是福晉最大,我不算是個得寵的,如今福晉既然已經發了話,我若是一點兒表示也沒有,那不是存心叫福晉難堪?總歸是我的頂頭上司,賣福晉個好也無妨,隻是不能平白叫人利用了,總得為自己謀點好處不是?”
雖然白薇對宋時繁的話暫時還一知半解,但不妨礙她照宋時繁的吩咐做事。
所以白薇忖度着宋時繁的意思,便也真就浩浩蕩蕩地朝着針線房去了。
于是,不出一個時辰,府上人便全都知道了這件事,那就是宋格格這邊的賞賜,比其他格格的都豐厚些。
武格格和郭格格倒是一句怨言沒有,畢竟宋格格是主子爺從阿哥所帶進府的,第一個伺候主子爺不說,還第一個有了孩子,福晉多給她兩分臉面也是常事。
但李格格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李氏院裡,随喜和随樂兩個人正不停地勸着李格格息怒:“格格您可千萬别動氣,福晉就是要叫您生氣呢?您若是生氣傷了身子,或者傷了肚子裡的小阿哥,那才真是叫福晉如願了呢!格格您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
李氏氣得将手中的茶碗狠狠掼在桌子上:“憑她宋氏是個什麼東西,入府這麼久就沒見她什麼時候得過主子爺的青眼,這會子福晉随便勾勾手她就順杆爬了上去,我呸,都是一樣的人她憑什麼比我尊貴些?”
随喜和随樂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哎,李格格自從有孕以後,脾氣越來越暴躁不說,如今更是一點兒氣都受不了了,但随喜和随樂還必須得跟在後面勸。
随喜自來有主意些,想了想開口道:“格格,福晉這是故意做給您看呢,如今格格胎像穩固,若是能一舉得男,那就是咱們府裡的長子,福晉能不着急嗎?”
說到這裡,随喜見李氏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了,忙繼續勸道:“奴才瞧着,福晉怕是巴不得您去跟宋格格作對呢,到時候不管您跟宋格格哪一個不好了,得利的人不都是福晉?”
随喜将利害關系一說,李氏便收起了憤怒,顯然是将随喜的話給聽進去了。
于是随喜再接再厲道:“所以說,格格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養身體,平平安安将小阿哥生下來才是要緊事,宋氏那邊再如何,到底也隻有一個格格呢...您還有主子爺的寵,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府裡誰尊貴,難不成福晉多給點賞賜她就不同了?”
李氏也知道随喜說的都對,可心裡終究意難平:“我到底咽不下這口氣,若今次就這麼認了,豈不是承認我不如那宋氏了?”
要說從前她沒懷孕的時候,還願意讓宋氏三分,可如今她也有孩子了,說不定府裡的長子都要從她肚子裡爬出來,她又向來得主子爺寵愛,哪怕是側福晉的位子她也是能想一想的,到時候還有宋氏什麼事兒?
所以這時候的李氏格外不願意被宋時繁壓一頭。
随喜聞言笑了笑開口道:“這有什麼難,格格先前因為請安那事兒惹了四爺不快,當時格格是有些沖動了,可如今,格格确确實實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呀...”
李氏的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