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菌絲,比起入口處,又粗壯了數倍,盤根錯節地交織在一塊,此時它們在如同活物一般扭動着。
謝清晏看一眼郁離的神色,本以為她會受到驚吓,此時卻不躲也不避地看着那些蠕動的根須,神情認真。
他不由得有幾分驚訝。
一路走來,謝清晏收起了對這隻傳聞中的小鳳凰的輕視。
謝清晏問:“小女君累不累,要休息嗎?”
郁離微有不适,面色微微發白,聞言搖了搖頭:“我沒事。”
月殊蹲在地上,仔細辨認着菌絲的走向。
“應該就是這裡了。”
謝清晏自覺地退後半步,把前面的位置讓了出來:“雖然小爺一點都不累,正是手感火熱的時候,但是還是讓你發揮一下吧。”
“去吧,小兔子!”
月殊身形清瘦,又長了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模樣,聞言瞪了他一眼,然後蹦蹦跳跳地往前面去了。
月殊走過的地方,都灑下許多不知名的綠色丹霧,丹霧彌漫處,周邊異植都迅速枯萎。
謝清晏手枕在頭後面,吊兒郎當地給郁離解釋:“這些東西太多了,要殺進去很麻煩。”
“但這裡是藥圃。”
謝清晏靠在劍上,沖着月殊努了努嘴:“他們月宮上的兔子,都是天生的藥師,自小和各種各樣的靈植藥材打交道,處理這些異變的靈植,也很有一手。”
“他可以根據這些植物的形态,現場調配丹藥。”
謝清晏是在為郁離解釋,但目光卻看着郁離身邊神情過度緊張的羽衛們。
“喂,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吧?有帝君在,能出什麼大事?”
羽衛不理他,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謝清晏自覺沒趣,不再多話。
眼前很快清理出一條可供幾人通行的道路。
異植在丹霧擴散的範圍迅速枯萎,遠一些的,因為此處彌漫着的丹霧,都頗為忌憚似的不敢靠近。
月殊看着自己手中的藥囊,神情疑惑:“奇怪,這次丹霧的效果……比預想中的好很多。”
“是吧,我也覺得這一次,小爺格外神勇,”謝清晏揮舞着手中的劍,眉飛色舞,“好像感覺不到疲憊似的,開了這麼久的道,都不累。”
謝清晏隐晦地看了一眼進入妖霧後一直極少說話的寂淵,心說,難道是帝君在暗中出手了。
察覺到謝清晏的目光,寂淵目光微頓,片刻後指尖從領口摸出了一片輕薄柔軟的金紅羽毛。
“這是……”
謝清晏目光頓住。
他似乎感覺到什麼,一隻手伸進袖口探了探,竟也摸到一片同樣的金紅羽毛。
羽毛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拿在手裡發着淺淺的金光,卻給人一種很安心,很溫暖的感覺。
“這是鳳羽?!”
月殊耳朵抖了抖,一片鳳羽也滑落到他的掌心,輕飄飄的,握在手裡,卻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啊……”郁離踮着腳在看道路盡頭是什麼,聽見他們驚訝的聲音,扭過頭,神情平常道,“沒什麼大用。”
“應該有一些趨吉避兇的作用吧。”
謝清晏、月殊驚訝地瞪大了眼:“……”
鳳凰早已絕迹,如今隻剩下這最後的一隻。
衆人隻知道鳳凰是天賜的靈物,一身有許多奇異之處。鳳羽在外,更是有價無市,早已經炒到了天價。
她就這樣當成能帶來好運的護身符,神色平平地一人塞了一片??
郁離身後的羽衛對視一眼,也從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片同樣的鳳羽。
和他們的反應不同,幾名羽衛頓時覺得手中的鳳羽重逾千斤,兩隻手捧着,猶覺得不夠,覺得這一片小小的鳳羽在手中燙得驚人。
“女君,這怎麼能行,如此珍貴之物,您竟然就這麼……”
“哎呀。”郁離擺了擺手,“以前換毛的時候,攢了一盒子。”
聞言,衆羽衛更加激動,面色發紅:“竟然……竟然還是女君幼年時的羽毛……”
原本有心想拒絕的幾個羽衛,因為“女君幼崽期的羽毛”幾個字,又頓時變得無法拒絕。
這太珍貴了。
回去一定要放在供桌上供起來!
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感動得眼淚汪汪:“多謝女君賜羽,屬下必定好好供奉!”
“……”
來不及嘲笑鳳山羽族這群腦殘粉了。
謝清晏撓了撓頭:“那個……”
“鳳山尊貴的小女君,你這、那些不要的羽毛,要不再送我點?”
月殊瞥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片柔軟的鳳羽收進貼身的藥囊。
“多謝女君贈羽。”
寂淵看了郁離一眼,她此時仿佛覺得很麻煩似的吐了吐舌頭,背着手往他這邊靠,目光求助地看着他。
她就是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才悄悄地貼到他們身上的。
“單是鳳羽沒什麼大用。”
寂淵收回目光,鳳羽也在掌心消失不見,沉聲開口。
“上古時,神鳳曾是四象神獸中戰力最頂尖的,傳說中鳳凰能鼓舞士氣,增幅戰力。”
所以這其實是小鳳凰的作用。
謝清晏的目光肅然起敬。
“難怪這一路,我都沒覺得有多累,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月殊也垂眸看着自己手心的藥囊,難怪同樣調配的丹霧,此次卻發揮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郁離心裡想着事,不知不覺已經靠到寂淵身邊,衣角交織在一起,她喃喃低聲:“有這麼厲害?我怎麼沒聽說過。”
“……”
感受到軟軟熱熱的身軀近乎已經貼了上來,寂淵面不改色地把郁離提溜到一邊,容色淡淡:“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