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雖然吃相急了點兒,但換是誰這麼餓幾天,都能抓把孜然把桌子吃了。
曾經從雲曦山逃出來後,幾天沒吃飯的墨辰也很理解這種感覺。
“好,好吃。”沈青依的嘴塞得滿滿的,像隻小倉鼠,她喝了口湯順下去,“仙君怎麼知道我愛吃的菜?”
墨辰也移開眼睛,不動聲色地添滿沈青依的湯碗:“家常菜色罷了,沈姑娘不嫌棄便好。不過我還是考慮欠周,仔姜煙筍鴨加了太多辣椒,不利于沈姑娘養傷口。”
沈青依偏愛江南菜色吃不了辣,墨辰也再清楚不過,但同樣的錯誤她絕對不會犯第二次,特地爆炒了一道熱辣過瘾的仔姜煙筍鴨,以示一切都是巧合。
沈青依自然沒有墨辰也這樣的系統視角。
但有些事情細問下去肯定會出事,墨辰也岔開話題,順着沈青依方才所述的經曆道:“姑娘是天罡閣的玄修?”
“嗯,師門派我去雲曦山送急信,這才不得不趕得夜路。”沈青依抱着碗重重點頭。
墨辰也不經意道;“姑娘這麼久沒消息,天罡閣中的仙長定會擔心不已出來尋找。不如明日姑娘修書一封回門派,好叫仙長們放心。”
“還是阿然仙君想得周到,仙君放心,隻說扶陽村村民救了我。”不能多說多問,沈青依很上道,不過不出片刻她便歪過頭疑惑不已,“阿然仙君,那條大蛇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墨辰也同款迷茫:“不知,有人把死蛇屍體扔到了扶陽村口,落宿鎮藥鋪翟掌櫃這才剝出蛇膽,救了你和扶陽村裡受傷的村民。”
“或許是哪一門的仙修或者遊士,除了惡蛇又不願張揚。”沈青依拿起一塊桂花糕,“阿然仙君師從哪一門派?翡杏谷麼?”
“我不過一個孤野遊子,哪裡能有幸拜入六大仙宗。不過是在這山裡生活的太久,蛇蠍蟲獸多少見過些,沈姑娘以後莫要再叫我仙君了。”墨辰也露出明顯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的神情。
“對,對不起!”沈青依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越界了,急急道歉後有些羞怯地低下頭,“是我多嘴,隻是看到阿然仙君好看心善,又對我有救命恩情在,忍不住想要親近些。”
墨辰也的演技已然收放自如,眼波一轉恢複正常淺笑:“無妨,可惜沈姑娘受了傷,要在這裡再耽擱些時候了。”
沈青依好愁:“是啊,天罡閣的靈力異術便是如此,一旦傳訊訣一出,便隻能由受訣之人去傳遞預言,哪怕傳訊人意外身死也換不了人。”
可她現在的樣子走兩步都費力,顯然三兩日裡趕不成路。
墨辰也為她再遞過去一塊香甜的桂花糕,真誠鼓勵:“多吃些才能好得快。”
吃得多才能好得快,好得快才能走得早。
“阿然,你白日裡在忙着蓋的是什麼?我怎麼沒見過長那樣的房子?”沈青依接住墨辰也手中桂花糕,指尖相觸中她竟然沒有收回。
改名為“修狗”的破空直起身,皺起并不明顯的眉頭。
墨辰也右眼皮突突跳,腦仁又麻了。
第二日,沈青依披着墨辰也的衣衫搬着小竹凳坐在一旁,看墨辰也給大棚鋪粗麻蓋棉被做門簾,修狗在一旁幫忙,把麻繩、剪子之類的雜物叼來遞去。
“給茶果鮮花蓋的房子?”她手裡端着複元生肌的湯藥,看着上下忙碌的阿然與修狗,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遍。
墨辰也正踩在竹梯上給大棚系棉門簾,聽見這話,回頭看着沈青依笑了:“有了這所房子,冬日裡也能開出鮮花長成瓜果。”
“我好想幫阿然啊。”沈青依長歎一聲。
“小祖宗,你好生養傷就是幫我了。”墨辰也揶揄。
“可我想親眼看看冬日裡草莓怎麼長成怎麼結出果子,阿然,等我去雲曦山送信回來,再回到這裡看你好不好?”沈青依滿眼期待。
不等墨辰也回答,破空率先高興得上蹿下跳。
[當然好當然好,青依姐姐想幾時都行!修狗去路口接你!]
可惜修狗的心聲沈青依聽不懂,能聽懂的隻有滿腦門黑線的墨辰也。
墨辰也實在不知道狼兒子這是怎麼了,昨晚竟然悄悄拱進被窩問自己,它身上的小短絨絨需要多久才能長回冰狼本來的銀豪長毛。
氣得剛給破空剃完毛的墨辰也當場想罵狗。
想蓄毛早說啊!當初是哪條冰狼撒潑打滾求她給修狗剃成貼皮小短毛。
墨辰也不忍心直接拒絕小甜豆沈青依,輕輕嗓子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等果子熟了我托人給沈姑娘稍些果子去天罡閣,免得姑娘來回波折,再遇到什麼危險。”
“我會小心的,真的。”沈青依濕漉漉的眼神也像隻小狗。
墨辰也心軟地敗下陣:“沈姑娘在天罡閣好生修靈,若下次真的再來,要能降得住大蛇猛獸才行。”
“好,一言為定!”沈青依聽到這話,直接一口氣喝光藥湯,擦淨嘴角後被苦得直皺鼻子。
糟糕,甜鼠誰了。
破空酥軟倒地,墨辰也攔不住事情徹底往奇怪的方向奔流不複返,郁悶地提着鐵錘哐哐地把釘子楔進大棚門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化名“阿然”的墨辰也任勞任怨,一邊每天一日三餐變着法子地給沈青依劈柴做飯,熬湯換藥,一邊為了自己的生計深紮黃土地,後山栽樹,大棚育苗。
終于在第一場霜降來臨之前,沈青依身體恢複得七七八八,差不多能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