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寒毛倒立,唐溪身體一僵,身後匍匐的黑影飛速聚攏,一根尖銳的黑刺穿透胸膛,她心口一涼,不可思議地低頭看着血液源源不斷地逃離身體。
“小緣!!!”
她聽見許茫生撕心裂肺的叫聲。為什麼呢?死了一個陌生人而已,他為什麼那麼傷心?
昏死過去的前一秒,唐溪終于成功發動初始技能:回檔。
這次她陷入昏迷的時間很短,幾乎是小憩一會的功夫,一睜眼就看到許茫生硬朗的側臉。
“也有人關心你嗎?”
這次她的回答速度依舊很慢,和第一次的猶豫不同,唐溪在思考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如果這次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是不是就可以避開那些棄神者?
或許是她停頓的時間太久,許茫生有些不确定地問:“是不是我太冒昧了?”
“沒有。”唐溪迅速否認,又反應過來自己的态度太堅決了,停下腳步極力找補。
“能和許學長這樣的人聊天很開心,”她極力回想原劇情的台詞,“所以我不會不開心,反倒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榮幸。”
“是嗎?”男人被她的話取悅,眉眼彎彎,盛着一汪水盈盈的月色。“你這樣想,我很高興。”
唐溪叫住他,“學長,前面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們還是換條路走吧。”
她方才發現橘貓一直在煩躁地甩尾巴,瞳孔早就變成猩紅色,許是早就發現了異樣。
許茫生恍若未聞,依舊沿着石闆路前進,繼續按照劇本念台詞,像一個盡職盡責的完美演員。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緣。”唐溪表情變得冷峻。
“就讀于天緣大學教育學專業,目前沒有去互聯網公司實習的想法。
學長,别說那些有的沒的,棄神者來了。”
她撿起路邊的石子,狠狠地砸進黑霧。回檔可以讓她回到直覺裡最警惕的那個瞬間,身上的所有外傷也會愈合。
可精神數值的損傷是不可逆的,唐溪直到現在胸口都隐隐作痛,被穿透身體的觸感太過真實,可死亡的威脅令她不得不快速冷靜下來。
沒錯,系統面闆上的體力和精神數值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許茫生愣在原地,薄唇一張一合,“你……”
“别管,我就是知道你在想什麼。”唐溪取出圓珠筆握在手心,盡量将自己藏進他身後的陰影裡。
既然許茫生是一個隻會念台詞的數據體,那她說什麼都無所謂,反正作為主控,隻要相處時間夠久,男主角們的好感度總會上漲。
“你喜歡玩遊戲嗎?”他說,低垂的眸子藏起一道迷茫,“小緣。”
“以前喜歡,現在一般。”
不論再來多少次,她的答案永遠都不會變。
任誰都不會喜歡這個世界。冰冷,僵硬,麻木,程序化。
遲早有一天,她要親手打破這裡,再回去打爆老闆的狗頭!
“蠢貓,這次再袖手旁觀,我就扒了你的皮烤肉吃。”唐溪破開一道稀薄的黑霧,不耐煩地用腳尖推開縮成一團的橘貓。
“你好像換了個人。”
許茫生依舊斜行拗步起手,淡漠的語氣透着愉悅,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小緣發脾氣自己會開心。
“身手不錯,學過嗎?”
“沒。”可惜這一次,唐溪隻願意施舍幾個音節給他。
她的内心早就被一股無名火占據,那些怪物分明就是沖着她來的,分明就是想讓她死。
可是憑什麼?她盡職盡責地工作,拼盡全力地活着,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個鬼地方,還要面對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妄之災?
憤怒和報複欲填滿胸膛,她完全不要命地撕扯眼前可見的一切怪物,隻為了發洩情緒。
“不能這麼打。”許茫生扯過她揮舞的胳膊,手腕一翻一抖,卸掉唐溪一聲的蠻力,“你身上還有傷。”
“關你屁.事。”唐溪罵道,她幾分鐘前可是剛死過一次。
“會沒事的。”
許茫生不懂唐溪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幅模樣,但也不好一直限制她的行動,他手足無措地安慰對方,接着松開雙手。
右手向後一甩,虎視眈眈的黑影被一拳打散。
唐溪冷靜下來,按照她的體力和武力值,再怎麼在這耗着都是死,不如想想怎麼才能躲過暗處的冷箭。
許茫生見狀,招式驟然變化,放開手腳大開大合地和虛影棄神者們打了起來。和上次一樣,不出幾分鐘它們就都被許茫生幹掉了。
灰燼大小的碎片稀稀落落地飄散落地,落葉一般堆疊在一起。
唐溪這次沒有懈怠,眯着眼睛看向空氣中飄散的顆粒,終于捕捉到毫不起眼的蛛絲馬迹。
棄神者的碎片并未死去,它們有自我意識一般在空氣中緩慢彙聚,試圖在她的視線死角處變作武器,給出緻命一擊。
“别分神,我待會報警。”
唐溪擡手制止許茫生發言,并不動聲色地眼神示意對方。
許茫生很快意識到空氣中的不尋常,大手一揮,青綠色的光芒擠進黑暗,大大小小的顆粒物發出尖銳的爆鳴聲,頃刻消失不見。
唐溪謹慎地打量四周,終于放心地把背後留給許茫生,當機立斷撥通了報.警電話。
“你好,”她說:“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位,但是我還活的好好的。”
許茫生一臉茫然,她繼續說,“還有一件事,記得抹幹淨脖子,我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