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麼在這兒？”

碧翠絲驚呼一聲，就連唐溪也沒想到他會出現。

隻見凱裡大步上前，将手中的魔藥盡數傾灑，澆了瑪麗一頭。虛影頓時失去抵抗能力，吃痛地把最脆弱的腦袋包裹其中。

“碧翠絲，你還好嗎？怎麼會想到來這裡玩？”

“爸爸，我，我在家裡呆着無聊，想出來透透氣。”少女滿臉心虛，一看就是在扯謊。

不過凱裡也沒有拆穿她，視線落在她身後的長發男子身上，警惕問道：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茫生保持沉默，低頭擺弄手機，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年輕的教授被他激怒，上下打量這位異界來客，認定他不是什麼好人，手中的魔藥下一秒就要潑上去，被碧翠絲迅速制止。

“父親！他不是壞人！”

凱裡心寒，他乖巧的女兒從不這樣，一旦開始尊稱，必然有事相求。

他歎了口氣，應聲停手，看向碧翠絲。

“他隻是一個好心的過路人，上次我被瑪麗她們欺負，就是這個人救的我。”碧翠絲語速飛快，“真的，父親你相信我。”

“我們回家吧，碧翠絲。”凱裡沒有和她計較。

碧翠絲心虛地跟在他身後離開，餘光不斷掃向地面的黑影，還有不遠處的長發男人。

“等等，”許茫生握着手機叫住父女二人，“凱裡教授，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那些學生下手的。”

“這不關你的事。”

凱裡冷漠回複，對這位不速之客沒有任何好感。

許茫生不依不饒，眼神落在手機上，不斷逼問：“據我所知，瑪麗她們欺負碧翠絲已經很久了，你為什麼現在才肯出手？”

“是碧翠絲告訴你的？”凱裡停下腳步，“你也認為我是個懦弱的父親，對嗎？親愛的碧翠絲。”

少女攥緊衣袖，眼淚汪汪地看向父親，“不是的，父親，我從未這樣想過。”

“你一直被困在記憶中，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已經快要不記得我了。”

唐溪隔着一層薄霧，透過虛空看着這一幕，靈光乍現，突然明白了什麼。

地面上的黑影翻騰向上，瑪麗尖叫着撲向凱裡，貪婪且餍足地将其吞噬殆盡。後者一臉失魂落魄，任由瑪麗進食。

就在這時，碧翠絲懷裡亮起一抹光芒，朝年輕的凱裡飄去。

那是唐溪之前收起來的玻璃瓶，NPC們口中的魔藥。

“小緣，跟我走。”

唐溪剛回過神，就見許茫生朝她大步走來，隔着碧翠絲的身體握住她的手腕。

“你……”

不等她開口，天地間驟然變色，一切景象瘋狂旋轉倒退，色彩和物體的感官被剝離。

就好像，場景即将崩潰。

“這裡要塌了，跟我走。”

許茫生話音剛落，就見唐溪眼睛一閉，直挺挺地暈倒在自己懷裡。

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消失不見，輕聲吟唱着歌曲，和這片空間一同緩緩飄散。

城堡卧室内，凱裡緊閉雙眼，頂着花白的頭發失聲痛哭，那雙渾濁的眸子透露少女如出一轍的紅色。

——

熟悉溫暖的觸感再次席卷全身。

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唐溪心想。

自從進入元啟遊戲之後，她一直保持高度亢奮和精神的狀态，像一具高度運轉的機器，精密且嚴謹。

眼前劃過許多畫面，一如第一次使用“回檔”初始技能那樣。

潔白的病房，在身旁來回忙碌的醫生，程語薇披着漂亮的棕色卷發來了又走。隻有她自己，像一個遊離在外的孤魂。

許茫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前又開始出現遊戲畫面。

碧翠絲穿着那件漂亮的白裙子，神采奕奕地邀請瑪麗她們來家裡做客。

少女幸福地揚起笑臉，以為自己終于獲得了認可，沒看到瑪麗背在身後的手，和藏在袖子裡的刀具。

這次沒有守護靈女士，也沒有魔法和詛咒，隻有冰冷空曠的卧室，和床下奮力掙紮的女孩。

碧翠絲尖叫着哭泣：“求你了瑪麗，放過我吧。我們不是朋友嗎？”

“誰是你朋友？”

瑪麗在耳邊獰笑，“碧翠絲，看我拿到了什麼？你們家私藏的魔法書，裡面有消除女巫的魔法，你要不要試一試呀？”

“唔，唔……”碧翠絲脖子一痛，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醒來，她正身處閣樓，整個人被綁的嚴嚴實實，漂亮的白裙子沾滿血污，身上卻不見任何傷口。

“你果然是個女巫。”

瑪麗貪婪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角落裡翻書的梅布爾同樣捂嘴偷笑。

碧翠絲别過頭不看她，流下兩行淚水，祈禱父親早日歸家。

畫面再次變化，凱裡獨自一人回到空蕩蕩的城堡，卧室和閣樓遍布血迹，魔法書正散發着幽幽光芒，漂浮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