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崽啊——逸崽——”
“诶——來了來了!”房裡傳來一道熱烈的少年音。
“先生回來啦?”住家保姆迎上來接了陳思淩的外套。
“嗯。提前回了。”
“二爹!”傅淵逸抱着一盤阿姨剛給切的哈密瓜,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出來。
跟條小狗似的,熱情得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能竄陳思淩懷裡去。
“這麼快回來啦!”傅淵逸插起一塊哈密瓜,喂到陳思淩嘴邊。
陳思淩出了幾天差,原本預計下周才回來的。
陳思淩一邊換鞋一邊将哈密瓜含了去,“挺甜。”
傅淵逸嘴裡也嚼着一塊,見門還開着,就繞到陳思淩身後給帶上了門,嘴裡含糊地嘟囔了句“門也不知道關。”
他手太快,陳思淩一句“還有人呢!”沒趕上趟。
傅淵逸聞言“啊”了聲,趕緊又把門打開。
他一驚一乍的,連帶開門的架勢都像要去打架,帶起一股勁風。
冒失得很。
索性門外那個好似預料到了,非常及時地後撤了一步,才沒被門拍着臉。
感應燈重新亮起來,傅淵逸和門外的少年四目相對。
穿堂風過,氣氛一度尴尬。
傅淵逸盯着人看半天,咕咚咽下哈密瓜,想:好兇的臉。
陳思淩已經換完了鞋,轉身招呼少年進門。
少年一動不動,沒什麼表情地繼續看着傅淵逸。
傅淵逸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抱着他的哈密瓜往裡退,那少年才提着他的行李箱往裡進。
傅淵逸走過的地方,空氣裡彌漫着冰鎮哈密瓜的甜味。
被少年經過,又散了。
傅淵逸打量着少年又插了一塊哈密瓜往嘴裡送,真的長得好兇。尤其是那雙單眼皮的眼睛,平平的眼尾好似兩把薄刃。
陳思淩把傅淵逸招到自己身邊:“來給你介紹下,這是盛恪。”
傅淵逸想起來看他二爹了,“哪個ke?”
陳思淩:“豎心各。認識不?”
傅淵逸翻了個白眼,“我語文122!恪守的恪嘛。”
陳思淩倚着鞋櫃笑,“不錯啊,小吊車尾語文還能考122!進步了。”
傅淵逸不想理他了。
陳思淩,風度翩翩又雷厲風行的大總裁,在家沒個正形。
37歲的人了,還是愛逗小孩兒。
陳思淩逗完傅淵逸,又拍着他的腦袋沖盛恪一揚下巴,“叫哥。”
傅淵逸乖巧地叫了聲哥。
但他那剛進門的哥不知是認生還是不愛說話,反正沒理他。
這會兒六月底,熱浪一波又一波。據說今年高溫天要四十幾天。但他這哥冷得像從南北極剛上來,還沒化凍。
身上散發的冷氣,比家裡空調還管用。
“以後盛恪就是家裡的一員了。”
這麼重磅的消息放正常家庭裡那都得召開個家庭會議,讨論下個人接受度。指不定小的還得鬧個脾氣讓人滾。
小孩兒麼,領地意識比什麼都強。
尤其傅淵逸這種十五六的小屁孩兒。比初中那會兒更矯情,更中二。以為自己是大人了,其實敏感又脆弱,難懂、難弄。
自我意識不止強,甚至有點太過剩了。
但在他們家,陳思淩在玄關三兩句就把事宣布了。
傅淵逸張口叫哥叫得也順,半個噎都沒。
接受度可謂良好。
反倒是盛恪在門口站了會兒,垂着眼,捏着行李箱的杆顯得局促又疏離。
明明氛圍好得不像話,他卻卡在那,張不開口。
“得了,别罰站。”陳思淩催着他去把行李放了,“你就住逸崽對面那個屋。”
少年拉着行李箱,留下一個“嗯”字,帶着冷氣從傅淵逸面前略過了。
傅淵逸抱着果盤,跟在陳思淩屁股後頭問,“又上哪兒撿的?”
陳思淩反手給了他一記,“什麼話。”
傅淵逸嘿嘿傻笑。
“事情經過有點複雜,我懶得說了。”陳思淩解了領帶,“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傅淵逸:“……”他二爹開始領導廢話發言了。
陳思淩自己也沒忍住笑了場,“盛恪的情況确實有點複雜。他沒地方去,所以以後就待我們家了。”
傅淵逸哦了聲。
“你就當我是給你找了個哥。好好跟人相處。”
傅淵逸撇了下嘴,“那也得人家理我。”
“盛恪是不怎麼愛說話,性子有點獨。大概是一直以來都過得不太容易,所以人也比較封閉。”
“啊?”一聽盛恪過得苦,傅淵逸臉上嫌棄的表情就收了起來。
他是陳思淩和他淩爹一起領養的,從小沒吃過什麼苦。
可能五歲前苦過,但記不得了。
後來被領養,他兩個爹都寵他寵得緊,陳思淩偶爾還會開玩笑地叫他小少爺。
那會兒家裡還沒那麼富。所以他二爹老愛捏着他帶嬰兒肥的臉說家裡攏共沒幾個錢,全拿來富養他了。
小少爺衣食無憂,性格自然也被養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