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蔣路後來徹底醉了。
這人醉了特别吵,先給他媽打視頻,要看看他自己親手接生的小金毛。
看到了,就對着屏幕猥瑣地喊,“寶貝,過來,來親爸爸一口。”
最後直接被他媽挂了視頻。她媽讓他清醒點,别發神經。
蔣路坐在路邊嗷嗷哭,拉着盛恪說當初是怎麼接生小小崽子的,說小小崽差點窒息死掉,自己還給做了人工呼吸。
又說自己是怎麼一把屎一把尿給它拉扯大的。
說着說着,開始掏手機,眯着眼發微信——發的語音。
驚天動地地大着舌頭喊,“寶啊!你咋也這麼沒良心!”
“你路哥是什麼外人嗎?!跟你哥一起瞞你路哥……”
“路哥好傷心哇……嗚嗚嗚嗚嗚嗚……你倆咋就在一起了嗚嗚嗚嗚,我也想我家金毛了……嗚嗚嗚嗚……你倆要好好的啊……”
盛恪受不了了,把蔣路安置在一旁,去買醒酒藥,又趕着點把蔣路送回去,再折自己宿舍,跑了兩步才沒被門禁攔外面。
室友問盛恪是不是跟女朋友出去約會了,那麼晚回。
盛恪想到蔣路就頭疼,他是萬萬沒想到還會有人會被幾罐啤酒放倒。
洗過澡,濕着頭發去陽台消酒氣,順便給傅淵逸回電話。
傅淵逸已經進被子了,聲音帶着點要睡不睡的軟,黏黏糊糊的。
“把路哥送回去了?”
“嗯。”
今晚月色朦胧,多半是要下雨,盛恪開始擔心傅淵逸的骨傷。
人還挺奇怪的,以前根本不在乎的東西,一旦被牽着心、勾着魂,就好似成了什麼人生大事。
總在腦子裡轉。
傅淵逸讓他别擔心,家裡除濕器都開着,熱敷也沒落下。最近陳思淩在家,會看着他。
可終歸不在身邊,盛恪心就沒法真的定下來。
“哥,路哥……他,咋知道了?”傅淵逸小心翼翼地問,問得很輕,快被他窸窸窣窣的翻動聲響蓋過去。
“之前就看出來了。”盛恪回答,“隻是沒問。”
傅淵逸“啊”了一聲,“我還以為我表現得沒那麼明顯呢……”
“……”盛恪低笑,“那你收斂點。”
“路哥都看出來了,我還收斂啥……”傅淵逸不滿地哼哼。哼唧完又像說悄悄話似地說,“哥,我也告訴湯澤了。”
“嗯?”
“我就是……”傅淵逸頓了一下,說:“就是想和人說,想告訴他們。”
“不想把你藏着!”
-
傅淵逸盼着盛恪的生日,也盼着和盛恪見面。
湯澤吐槽他太黏盛恪,一副不值錢的樣子,以後肯定被他哥吃得死死的。
辶免丶:嘿嘿,你管我呢。
想不出前綴的湯澤:感情裡,付出多的那一方吃虧啊!
辶免丶:你談過啊?也早戀了?
想不出前綴的湯澤受到暴擊,直覺和傅淵逸這種戀愛腦沒什麼可說的。
盛恪生日在周四,前後都不搭,傅淵逸沒辦法,隻能買了前一個禮拜周末的機票。
陳思淩晃蕩着二郎腿看傅淵逸收拾背包。
他出差,一去一兩個月都沒提前三四天準備行李,也就熱戀的小孩兒,忙忙碌碌沒消停。
“二爹,你笑啥呢?”
傅淵逸還以為自己行李帶多了,他二爹嘲笑他,結果陳思淩說:“笑我耳邊終于能清淨個兩天了。”
傅淵逸:“……”到底是錯付了真心。
因為想着去見盛恪,傅淵逸有點沒心思上課。
不過及時被盛恪校準了回來,盛恪說傅淵逸要是期中考不好,他過年就留北京。
吓得傅淵逸連政治課都沒再睡過覺。
筆記也做得工工整整、幹幹淨淨,每天拍給盛恪看,末了還要加一句,“要回來的。”
天天說天天說,幾乎成了他倆每天對話的結尾。
周五,天氣預報報的有雨。不過早晨沒下,還是要出操。
傅淵逸做操中途悶得有點喘不上,回班級上樓的時候便落在最後頭。
等周渡想起來找他,他們之間都隔兩層樓了,後面的班級也越了上來。
傅淵逸爬到三樓,氣沒勻兩口,被他們語文老師抓壯丁抓過去搬習題。
語文老師抓的時候是随手一招,根本沒注意是誰,等傅淵逸進了辦公室,她自己也笑了,擺手說:“算了算了,你去班裡找幾個男生來。”
傅淵逸細胳膊細腿的,聽他們班主任說還出過很嚴重的事故,她怕這幾十本習題冊給他壓壞了。
傅淵逸紅着臉,說自己沒那麼弱,可以搬的。
語文老師最後讓他抱了上面十幾本走,“去另外喊兩個來,一個估計搬不動。”
習題冊确實重,傅淵逸中途得停下來,用大腿面頂一下中間滑下來的,才能繼續抱着走。
他再次撞見那人,就是在調整習題冊的時候,紙的邊緣有點割手臂,他想把袖子放下來。
正弄着,身後傳來一句帶着極度厭惡感的話,罵着:“真惡心。”
傅淵逸當時不知道是在說他,隻是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等和那人對上眼神,心髒猛地往下一沉。
那人看着他,準确而言是死盯着他。
那人是單眼皮。盛恪也是。
但盛恪的眼神更多的是冷淡,而他是帶着戾氣,像吊着眼睛,好似恨極了。
傅淵逸咽着喉嚨問,“你是,在說我嗎?”
那人輕嗤一聲,走過來,路過他的同時,将他撞到一邊。
“嘩啦啦——”習題冊掉了滿地,傅淵逸連退了幾步,胳膊撞在護欄上,磕到了麻筋。
而那人,明明自己撞過來的,卻如同碰到了什麼髒東西,做作地撣撣肩,咒罵道:“同性戀,真惡心。”
“像你們這種人,就應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