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重複。
“現在這個社會,性取向、很、很自由的。”
傅淵逸知道陳嘉鹭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在調和氣氛,想讓這件事看上去不那麼尴尬,可他實在笑不出來,連扯一下嘴角都好似會牽動心髒的疼。
他甚至開始輕微地喘,喘息聲比冷風更聒噪。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請求陳嘉鹭不要告訴别人。
陳嘉鹭上樓後,傅淵逸脫力地坐在石階,他慢慢曲下腰,攥着心口的衣服用力呼吸了兩口。
他不怕别人知道他是個同性戀。
可一但暴露了盛恪,便好似交出了他自己的命門。
即便知道他們和盛恪沒有任何的關聯,傷害不了盛恪,卻還是忍不住地開始臆想,開始患得患失。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壞毛病。
他哥也知道。所以他哥讓他别怕。
可情緒向來是不受理智支配的東西。
最膽小的人偏偏走了最多荊棘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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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傅淵逸明顯感覺到陳嘉鹭開始與他保持距離。
這些變化也被同寝室的許旭看在眼裡。
“诶。”許旭扔給陳嘉鹭一根煙,“你最近跟傅淵逸怎麼了?”
陳嘉鹭拿了他的打火機點上,“什麼怎麼了?”
“還裝。”許旭瞥他一眼,“平時在我們中間當老好人,現在吃飯、上課都不喊他。上次洗完澡出來,還把人當瘟疫似的避。”
陳嘉鹭抽了口煙,否認,“别特麼亂說,我可沒。”
許旭輕嗤,“那他剛喊你吃飯你怎麼不去?”
陳嘉鹭啞言。
“怎麼,傅淵逸是得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傳染病?”
“别瞎說人家。”陳嘉鹭嘴上這麼說,卻是搓搓膀子,打了個寒顫,“我自己恐……”
話到這裡一下頓住,陳嘉鹭舔了舔唇,心虛地把後話滑過去,轉而道,“反正你别亂說。”
許旭眯起眼追問,“恐什麼?”
陳嘉鹭雖然恐同,也有意無意避開傅淵逸,但他答應過傅淵逸不對外說。
“沒什麼,你别煩。”
“恐同?”陳嘉鹭不說,許旭卻還是自顧自問,語調愈發玩味。
陳嘉鹭一咬濾嘴,憋了半天,見躲不過去,才又開口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許旭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悠哉地把腳擱到了寫字台上,“怕什麼?我早就猜到了。”
“??”陳嘉鹭震驚,“你别特麼也是吧?”
許旭直接沖他豎了中指。
陳嘉鹭舒下一口氣,“差點要以為這個寝室就我一個正常人。”
“不過你怎麼看出來的啊?總不能是因為傅淵逸長得不錯吧?”
“神經病。”許旭噴他一句,而後把中指收回去,伸出無名指,“他手上戴着戒指。”
“戒指怎麼了?”陳嘉鹭亮出手,“老子也戴了。”
許旭覺得自己真他媽沒法跟這個傻逼溝通,又想起來報道那天陳嘉鹭是晚上才來,于是耐着性子說:“那天送他來報道的那個,手上戴了個一模一樣的。”
“他說是他哥。”許旭吊兒郎當地掀起嘴角,把煙頭滅在喝完的可樂罐上,灼出一個醜陋的窟窿,“呵,拿我當傻逼騙呢?”
陳嘉鹭知道許旭跟傅淵逸不對付,這次的事情他本來也沒想說,現在捅了出去,心裡多少覺得有點對不起傅淵逸。
于是關照許旭說,“性取向是别人自由,你特麼别惹事。”
許旭沒說話,攤了一下手。
陳嘉鹭指着他:“别往外說,否則你就是把我賣了,我倆也沒得兄弟當。”
許旭這才懶懶散散地應了一句,“知道了。”
陳嘉鹭:“餓了餓了。點外賣,點外賣,你吃不吃?”
“吃啊。”
許旭嘴上回答陳嘉鹭,視線卻慢慢悠悠移向傅淵逸的床位。
而後又輕又慢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