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法重組這樣的傅淵逸,隻有盛恪可以。
盛恪對他說了謝謝。
挂斷前,盛恪還說了一句話,他說——“許旭,留他到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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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鹭在今天之前沒有見過盛恪。
傅淵逸出了那檔子事情之後,他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也恨不能再揍許旭一頓。
他總在想,那天要是沒偷聽傅淵逸打電話就好了。
要是沒告訴許旭就好了。
要是自己去接許旭就好了。
可哪兒有那麼多的如果。
負疚和悔意讓他坐立難安,在知道許旭被退學後,恐慌的情緒也蹿至峰值。
許旭回來了宿舍打包行李。
他臉上沒有了昔日的那種張揚,反倒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頂着一身的傷,一言不發地站在那,看着他叔替他收拾行李。
他叔反反複複地咒罵,“小畜生,你去招惹他們做什麼!給我們添多少麻煩!他媽的,收拾完你趕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同許旭說話,嘴張了又張,最後摳着手指,也站到了一旁。
等到他們收拾好,他再跟着他們出去。
盛恪就那個時候逆着人群而來的。
他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傅淵逸的哥哥,因為不會再有人會露出那樣的眼神了。
那是一種冷靜又瘋癫的眼神,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隻本能地感到害怕。
眨眼的瞬間,許旭已被盛恪按在地上。
盛恪的拳頭一下下砸在許旭的身上,許旭被打得哀嚎,卻又在發瘋般地笑,笑完了又哭。
許旭的叔叔抱着手漠然旁觀。
後面學校保安來了,才把兩個人分開。之後又來了警察,許旭叔叔這個時候哭鬧起來,要盛恪賠償。
陳嘉鹭從來沒見過像盛恪這樣犯事的人。
明明一切騷動的源頭是他,他卻格外的清醒冷靜,擦掉嘴角的血,配合地做筆錄,不耍無賴、不否認。
唯一一次聽到他提問,是他在問能不能打個電話。
而他打電話的内容很簡單,僅是一句:“霞姨,傅淵逸醒了沒?”
大概是得到了心裡想要的答案,他又把手機收回口袋,回到警察身邊。
事情沒有鬧大,反而是以同學間的小摩擦來結的案。
許旭的叔叔還要鬧,但忽然又想到什麼,瞬間老實地說是許旭闖禍,是他們對不起盛恪。他們不需要盛恪賠償。
之後盛恪上樓把傅淵逸的東西全都收拾幹淨,帶走了。
陳嘉鹭在他走前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盛恪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回程的路上,盛恪給周渡發了消息,道了謝。
周渡捏着手機,有點想笑。
笑自己有病,瞎湊合什麼?就應該讓盛恪留案底才好。
但想想又覺得算了,如果盛恪留了案底,傅淵逸大概又要難受了。
而事實上,盛恪身上那點傷就夠傅淵逸難受的了。
他牽着盛恪的手,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哥,你怎麼能去打架呢?”
“……”盛恪被他念了一天,有些頭疼。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為我報仇,但是、但是……”
“傅淵逸。”盛恪出聲,“睡覺。”
傅淵逸不情不願地頓了頓,應聲說哦。
房間重歸安靜,又在兩分鐘後被打破。
“哥……”
“又做什麼?”盛恪捏緊了傅淵逸的手,希望他閉嘴,安靜睡覺。
傅淵逸卻把頭湊過來,在漆黑中盯着他瞧,“你是不是你們系出勤率最低的?”
盛恪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擰着眉不耐地用被子把他的腦袋一蒙,說:“你再多生幾次病,我該被退學了。”
傅淵逸摳着盛恪的手心,隔了好半晌才說,“悶呢……”
盛恪把他放出來,他順勢翻到盛恪的身上,親了他受傷的唇角。
而後又去吻他。
最後才老實地窩在盛恪的脖頸處安靜下來。
盛恪輕順着他的脊背,“明天跟我去複診。”
傅淵逸身體僵了僵,又很快恢複如常,乖巧應好。
他知道自己逃不過去的。
他隻求自己争氣點,明天表現得好一點,别被查出更多的問題。
否則他哥又要放心不下他,走不掉了。
他不想盛恪這樣。
他還記得的,記得今天原本應該是盛恪比賽的日子。
記得盛恪說要赢。
可到最後,他哥還是為了他,什麼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