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你開心的，讓你，喜歡上我。”

墨煙流盯着許燒，胃中散出一陣寒涼。他眼睛裡半分迷醉，半分茫然，自己都說不清這句話是給誰聽的。

說完心裡空空蕩蕩，像被抽走了靈魂。

許燒倒是挺樂，驟然間龇着一口白牙咧嘴就笑，連那股讨人厭的邪勁都沒了。

溫涼眸色一沉，伸出的手滞在半空，明知不該上前，又不甘心收回去。

墨煙流瞥了一眼，轉頭就走，許燒在後面大笑：“給你準備了衣服，穿好看點再上場。”

七拐八拐進了後台，墨煙流看着桌上的衣服皺了皺眉。

穿好看點？這個傻逼。

“我如果完不成任務，他會殺了我嗎？”墨煙流手指揉了揉衣服，光滑的軟緞在指縫間流動。

【你不都自殺過一次了，還怕死啊？】011無情嘲諷。

“就是想知道他會不會。”

【那你希望他怎麼做？】

011覺得自己從墨煙流身上感受到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情緒，這種情緒大概是——悲傷。

011帶過很多宿主，各行各業，形形色色，悲傷的情緒也感知過不少。但墨煙流這種怪物，踩在屍山血海上狂笑的瘋子，竟然也會覺得難過嗎？

他會因為什麼而難過？

“我不知道。害怕他生氣，可他真要來殺我，至少我還能見他一面。”墨煙流手臂撐着桌面淡淡說：“至少殺我這件事情，要親自動手吧？”

011怔了兩秒。見面？他那麼想見主神做什麼？墨煙流這個怪物，連自己都下得去手……不會是要去殺主神吧？！

他趕緊往回圓：【生氣應該不至于，他大概就是會……失望？】

失望？

墨煙流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

怎麼會是失望呢？這兩個字，他從來沒想過。

生氣也好，想殺了他也好，這些遠抵不過失望兩個字的重量。隻是輕輕在嘴裡念着，心上都跟劃了道口子般，鮮血直往下淌。

一想到這兩個字，就會覺得，原來連死的退路都沒有了嗎？

“你這兒可以買道具是吧？”

【啊？宿主你要什麼？】

“有止疼藥嗎？我怕疼。”墨煙流扶着桌子坐下來，手指蜷縮在肚子上。

【有，但是道具要消耗好感值購買，一個小時藥效20好感值，你要買嗎宿主？】

“買，快點，現在就要。”墨煙流咬着嘴唇，頭放在桌子上輕輕發抖，汗水順着脖頸滑進胸口。

011一邊編輯程序，一邊念叨：【這還沒開始打呢，你怎麼先疼上了？】

“可樂太涼了，胃疼。”

【所以你剛才那副樣子不是演的，是胃疼？】

011暴哭：【我還以為你演技終于變好了呢。】

“别這麼說，也在努力演了。”墨煙流疼得歎了口氣：“我還挺怕他失望。”

【看出來了，要不許燒早被你剁成塊狀體煮完上桌了。】

“我又不吃人。”墨煙流忍不住伏在桌上笑了。

藥效來得很快，墨煙流緩過勁來拿起衣服，做了很久心裡建設，終于穿了進去，穿好後開始纏繃帶。

拳擊場上的液晶屏已經切成熱場賽，一邊是晏信，另一邊是一個剪影，寫着“Mystery”。純娛樂，不下注，但大家依然興趣爆棚。

摸清晏信的底後，說不定場上投注會有大變化，簡單一個“Mystery”也勾得人心裡發癢。

這種加賽一場不少錢，都是大老闆尋樂子玩，其他人也能跟着看個新鮮，場地已經燥到沸騰。

溫涼滿腦子都是墨煙流臨走時說的那句話，那句“我會讓你開心的，讓你喜歡上我”。

明明讓人心動的一句情話，從他嘴裡蹦出來，處處都透着絕望和痛苦。

心一下就被揪起來了。

溫涼瞥了一眼身邊的許燒，富二代纨绔大少爺，無所謂好與不好，踩在腳下的蝼蟻罷了。

若不是需要借助許燒的手完成一些事情，他在溫涼的世界裡當個笑話都夠不上格。

“許哥。”溫涼拍了拍許燒肩膀，“有點悶，我出去透口氣。”

他越過許燒，順着高低錯落的台階走出去，轉了個彎徑直去了後台。

休息室但凡有人門都關着，但很吵鬧。

溫涼走了一圈，大概已經知道墨煙流的位置——隻有這一個房間關着門，卻沒有聲音。

溫涼推門進去，實實在在愣了一下，像怕人看見般迅速關上門。

墨煙流站在地上，低着頭，嘴裡咬着繃帶，頭上戴的兔子耳朵垂了下來擋住側臉。上身穿了一個小背心，下身一條短褲，後面帶着一個毛茸茸的兔子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