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煙流面帶怒氣向前走去,裴野這邊終于跟徐瑾不吵了,像兩條被主人呵責的小狗,乖乖跟在他身後一左一右,一言不發。
手電筒可視距離很短,墨煙流三人走的很慢,不久墨煙流便聽到了前方水流聲。
他記得山崖這邊有一塊湖泊,看來是距目的地不遠了。
墨煙流聽着聲音沒注意腳下,踩到石頭猛地滑了一下,手心胡亂一抓,裴野靠了過來攬住他肩膀,手心正好按在墨煙流傷口上,疼得墨煙流嘶痛一聲。
“沒事吧?小心一點。”裴野聲音緊張,他以為墨煙流崴到腳了。
“腿還好嗎?要不我背你吧。”裴野柔聲說。
墨煙流又聞到了那種短暫而熟悉的藥草味道。或許是因為這裡樹木花草太多,香氣詭異凝重,裴野身上的味道并不明顯。
但是現在咫尺之間的距離,反倒讓墨煙流聞了個清楚——确實跟宿星辰身上的如出一轍。
恍惚間,墨煙流竟然習慣性鼻尖在裴野肩膀上蹭了一下。
裴野心髒瞬間一怔,像煙花爆在上空散成流星,又滑落進罐子裡傾軋搗碎,碾成齑粉,飄入雲海,再彙聚成雨,滴落泥塵。
“兩位,再膩歪天該亮了。”徐瑾站一旁撇撇嘴,順手又偷了一把牛肉幹。
墨煙流手心拍了拍裴野肩膀,将人推開後站穩:“謝謝,不用。”
話音剛落,上空“叮”一聲亮了。
随後是死亡播報和獵人擊殺排名,從十人變成九人,死的那個就是剛徐瑾殺的那位。
獵人擊殺排名中,最後一個獵物死在葉蓁手裡。人臉出來的瞬間,墨煙流就認出這是傷他腿的那個木系術法師。
墨煙流揉了揉肩膀,注意力放過來後,他感覺自己腿也有些疼。怎麼就跟和木系有仇一樣。
随後是一段簡短隻有十秒左右的視頻,播放的是獵物投放。秦暮再次向狩獵區投放了二十隻獵物。
最後播報了午夜零時藥品和食物的投放地,在山崖旁一處湖中孤島。
播報完畢後,一輪很淺的月亮升了起來,整個世界被籠進一片霜白中,四周是簌簌響動的葉片,腳下是鍍了層黑色的土。
墨煙流借着光看了眼徐瑾,她身上的刀口還在溢血,看來被直接捅穿了。這人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跟習慣了似的。
如果還能拿到物資,那盒藥不如給她用。
墨煙流把手電一關,從包裡翻出藥塞到徐瑾手裡,說:“别沒撐到零點就死了。”
他把手電遞給裴野,繼續往前走。
身後徐瑾嘴角一勾走上前:“墨教授要關心人就直說,别這麼兇啊。”
裴野又提着她領子拽回去:“單純怕你死了,别自我腦補。”
“誰能比你會腦補!”徐瑾撇撇嘴,把藥取出來塗抹在傷口上,說:“不過湖中孤島可是你跟墨教授的地盤,第一次物資投放就選這麼個地方,怎麼感覺有點針對我呢?”
“也可能是偏心某人。”裴野冷笑一聲,上前問:“墨十月,你牛肉幹怎麼帶進來的?”
“秦暮是我腦殘粉。”
“果然。”裴野臉色有些陰沉,“墨教授還真是招人喜歡。”
墨煙流嗤笑一聲,心想,我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招人喜歡。
“要不要先去湖中島那邊看一眼?”墨煙流問。
随行二人點了點頭,墨煙流帶路向那邊走去。
快到水邊時,聽到了人聲。
墨煙流和徐瑾停在原地,裴野還在蒙頭往前走,被墨煙流拽着袖子強行拉回來。
裴野一臉疑惑:“什麼情況?怎麼不走了?”
“小點聲,前面有人。”
“前面有人?我怎麼沒看到,你夜貓子啊還是透視眼?”
裴野十分手欠撥了撥墨煙流睫毛,回頭見徐瑾也一動不動,疑惑問:“你也能看見?”
裴野揉了揉眼睛:“我該不會是瞎了吧?”
“你能閉嘴嗎裴野?”墨煙流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把手電取過來說:“我過去看看,你們倆站原地别動。”
“我跟你去。”裴野話還沒說完,被墨煙流“噓”了一聲,隻能停在原地,指尖慢慢晃着水流。
徐瑾回頭盯着身後。
除了人聲,周圍還有些窸窸窣窣的攀爬聲。
墨煙流尋着聲音方向繞了個圈,打光在周圍掃了掃,發現有一些粗藤隐在樹林中四散飄蕩,像一群守衛,一塊屏障一樣将湖泊和森林隔絕開,吞噬掉每一個妄圖靠近的人。
貿然上前會被藤蔓探出來,站在墨煙流的角度,又看不清湖邊究竟有什麼人,隻能聽到很微弱的說話聲。墨煙流決定先撤。
裴野見墨煙流回來,上前接過手電扔包裡,問:“發現什麼了?”
“那邊有藤。”
“這不到處是藤嗎?”裴野撥了撥樹枝。
“墨教授的意思是那邊有木系術法師。”徐瑾看裴野的眼神宛如看一個智障。
“我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用你告訴我?顯得你很懂是吧?”裴野低聲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