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蒼玄迅速坐過去，低頭摸了摸墨煙流臉頰，臉上憤怒還未消退，眼中卻藏了幾分絕望和心疼。

蒼玄語調瞬間變了，聲音清澈又柔和：“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墨煙流緩緩皺了皺眉頭，強忍着疼，聲音嘶啞着說：“你壓到我……”

“你說什麼？”

墨煙流聲音太過于虛弱，蒼玄急忙将頭低下去。

墨煙流對着蒼玄的側臉，用盡全力大喊：“你壓到我手了！”

“對不起！”蒼玄趕緊将墨煙流手從被子裡拿出來。

他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小心問：“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下面跪着的人已經徹底懵了。他們此前從未見過墨煙流，但看這陣仗，都心照不宣他是什麼對鬼王很重要的人。

隻是這人一醒來就直呼鬼王的名字，已經讓他們覺得震驚，現在鬼王還在跟他道歉，真是有夠活久見的。這群人心裡對于墨煙流的身份直打鼓，礙于小命又不敢蛐蛐，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手忙腳亂低下頭去。

“一醒來就聽見你訓人。”墨煙流藥勁過得快，在蒼玄說“活夠了嗎”那裡就已經恢複意識了，他猜這幾位應該是救他的醫生。

墨煙流心裡很無語，對醫生這麼說話，敢情受傷的不是你，萬一這幾位記仇，不敢報複蒼玄反倒給墨煙流下點什麼藥，他真是有苦無處述。

蒼玄輕輕幫墨煙流掖了掖被角，說：“是他們活該。”

“亂撒什麼氣？要是沒有這幾位我早死了……”

“你亂說什麼？”蒼玄皺着眉打斷他。

“他們也挺不容易的，快讓人起來吧。”墨煙流扯着嗓子努力展現自己的善良和仁慈，隻希望這幾位記仇千萬别記自己身上。

蒼玄往下掃了一眼，那幾位迅速低下頭去，又往地皮上縮了縮，尤其是張懷，人在地上跪着，魂早就不知道飄哪去了。

蒼玄冷冷說：“都滾出去吧。”

底下那幾位仿佛看見聖光般，紛紛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嘴上說着“謝謝鬼王”，實則感激的目光一個勁往墨煙流身上瞟，直到行至無人之地，才雙手握拳感歎道：“要是他當鬼王後，我不敢想象我有多幸福！”

鬼王殿終于清淨下來。

蒼玄手指輕輕點了點墨煙流胸口，疼得他“嘶”一聲：“别亂碰。”

蒼玄滿眼心疼地問了句廢話：“還疼嗎？”

墨煙流本來隻是疼，現在還捎帶上了無語：“槍傷，能不疼嗎？”

蒼玄關心起人來，腦子仿佛就突然不轉了，問的問題也好像智障。

“那怎麼辦？”蒼玄攥着墨煙流衣服的手指微微發抖，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恨不得躺在這裡的是自己，也恨不得把心剖出來跟墨煙流一起承受。

蒼玄讨厭自己廢物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我想喝水。”墨煙流輕聲說。

蒼玄滿眼都是悲恸和絕望，他雙手放在墨煙流身體兩側，從上方一動不動盯着他，墨煙流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蒼玄唇上未幹的血迹，臉色蒼白，一點生機都沒有。

受傷的分明是自己，墨煙流看蒼玄難受，自己心裡也不太舒服。

“我讓無常子去……”

“你去吧，”墨煙流輕聲說：“我想喝你倒給我的水。”

蒼玄頓了頓，輕輕握上墨煙流的手心又松開，柔聲說：“那你等我。”

他迅速站起來走了出去。

墨煙流在他走後用盡力氣擡手敲了敲耳側，動作扯的傷口疼，眼前又是一陣發暈。

011一上線就大吼：【宿主你沒事吧！】

天知道011在失去和墨煙流鍊接後在電子屏幕前哭了多久，他現在聲音還帶着些斷斷續續的抽泣。

墨煙流無奈：“本來沒事，差點被你吓死。”

【嗚嗚嗚，我才要被你吓死了！】

“你跟我說那句話，不就是讓我替他擋。”

【我跟你說那句話是讓你推開他，沒讓你用肉身去擋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

011迅速把自己嘴巴捂住。不如什麼？他怎麼差點說出不如讓主神……

居然是錯怪他了，墨煙流想。

“行了，看在我這麼慘的份上，”墨煙流有氣無力地說：“全世界最好的系統011能不能給我點免費的止疼藥？”

011鼻子一酸，眼淚又瘋狂往下掉，一邊哭一邊給墨煙流編輯程序，嘴上還念叨着：【墨煙流，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自從知道他是桑子月之後，墨煙流實在受不了他哭，在感受到藥效的一瞬間就立刻把011趕了出去。

蒼玄拿着水杯回來時，墨煙流已經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