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落不想放棄,屢次找去鎮派出所,被警察嚴肅警告不要再找事。
池落沒跟别人說過這件事,幹巴巴地回答道:“還沒……吧?問我幹嘛?這事得問警察……”
廚師:“我信你,你要不是為了陸家姑娘好,也不會老來看她爺爺。你肯定是知道什麼的,對吧?”
陸豔眉死後的兩年裡,池落每個月都會去慶山村,給她爺爺帶些食物和日用品,還給老人買了手機,辦了卡,教會了老人上網。
老人每天從地裡回來,就是上網發帖找孫女,或者搜孫女的信息,他并不知道孫女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池落把話咽了下去,沮喪道,“我知道什麼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于蒼染蹙着眉,池落有時會露出一種落寞的神情,仿佛世界上隻剩下他一個人似的。
廚師:“哎,也是個可憐的姑娘。”
另一個值班廚師是個大娘,小跑着進來,圓鼻頭上滲出了汗珠,語氣急促道:“我來收,你趕緊回家去!”她看見大老闆也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于總,他家裡出事了,我來收,您放他個假吧。”
“可以,”于蒼染關心道,“家裡出什麼事了?”
廚師也一頭霧水,等着大娘解釋。
大娘說話十分生動,“嗐,你幺弟又跑去東水湖夜釣了,結果正口釣上來一條六七斤的死魚,吓得魂都沒了,腳一滑不小心掉水裡去了。剛給撈上來,人沒大事,但淨說胡話,你爹讓你趕緊回家去看看。”
于蒼染奇道:“為什麼會被一條死魚吓到失足落水?”
廚師臉色不好,池落替他回答:“正口死魚,是水鬼挂上去的……”
事出蹊跷,沒等廚師開口,池落就提出跟着他回家。廚師在鎮子上的家就在附近,一進門,就看見一圈人圍在客廳沙發上,廚師的弟弟正躺在沙發上,嘴裡念念叨叨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闆,生魂從他頭頂出來了半截。
池落上前一巴掌把他的生魂拍了回去。
在外人看來,他隻是拍了下廚師弟弟的頭頂,剛才還聚不了光的眼睛立馬清明了,捂着胸口大喘着氣。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衆人驚喜,圍上去給親人順氣,倒水。
“他嗆了水,”池落說道,“現在就送醫院檢查檢查。”
衆人連聲答應,紛紛感謝池落出手相助。
“是小池師傅……”兩個十一二的小孩兒小聲議論,“是誰說他騙人,說無妄寺不靈驗的?他這不是救了老叔嗎?”
“是啊,就拍了一下,老叔就活過來了!真是神了!”
池落問廚師幺弟:“你在哪兒落水的?”
幺弟:“在東水碼頭往西二裡地,老橋頭附近。”諸泰鎮愛釣魚的都喜歡去那裡。
正口死魚,有可能隻是巧合,但池落決定去看看。
剛出院門,他就看見小于總溜達了過來。
“不是讓你在辦公室裡别出來嗎?”池落不悅道,包明還沒抓住,他在項目公司外牆上繞了一圈金文線做結界,是為了保護于蒼染的安全,沒想到他這麼不聽話。
小于總:“剛才吃太多了,出來散散步。”廚師家院子裡亂哄哄的,他問道,“人沒事吧?”
池落:“沒事,去醫院檢查一下就沒事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回辦公室去加你的班,大半夜的别瞎跑!”
于蒼染:“讓我别瞎跑,那你要幹什麼去?我不加班了,我也要去。”
池落沒想到他還有耍賴的一面,讓他回辦公室也可能會偷跑出來,還不如帶在身邊,于是說道:“行,那你跟我來吧。”
東水湖面積五千畝,諸泰鎮的主要街道和民居都在東水湖的南北兩岸,仿古主幹道和項目公司都在南岸。
廚師幺弟說的東水碼頭,是項目公司出資建造的新碼頭。
于蒼染來過幾次,但都是白天。碼頭已經投入使用,但因為離民居和集市有點遠,很少有漁民會用這個新碼頭。深夜,萬籁俱寂,星河疏朗,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兩條木質的漁船漂在水上。
兩人沿着湖岸往老橋頭走,老橋早就斷了,沒人來、草木茂盛,所以才成為釣魚佬們的天堂。
出發前,于蒼染從保安那兒拿了個手電,他還是第一回大晚上在這麼荒的地方閑逛,讓他想起小時候父親帶着他去老宅後面森林裡探險的事。
說是探險,其實那片森林他的父親母親早就已經很熟悉了,但是隻有五六歲的于蒼染并不知道,他走着走着,父親就不見了,偌大的森林裡隻有他一個人,他并不害怕,反而很興奮。
那種興奮感随着他父親的去世和母親的去世,就再也沒體驗過了。
兩人走到老橋頭附近,野草有一人高,蘆葦更是沒過了頭。于蒼染拿着手電,光柱掃過蘆葦叢,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水面上一閃而過。
他屏息凝神走過去看,蘆葦屏障的另一端的水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張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