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落收回瞪視赤狐的目光,說道:“當年害我重傷躲入夕檀山的罪魁禍首。”
有蘇丹燭道:“當時我年少氣盛,帶一衆靈獸對你圍追堵截,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麒麟有多大能耐……哎,現在想想可笑至極,一群打你一個,我們又算什麼英雄?”
有蘇家族龐大,上至自在天,下至香水海諸島都有赤狐的蹤迹,丹燭剛剛打敗上一任首領,心高氣傲,聽聞麒麟神獸神通廣大,可以獸身跻身神君之列,于是便帶人來挑戰。
赤狐鼻子靈,小麒麟被他們沒日沒夜地追了一百多天,終于力竭,被他們追咬緻重傷,千鈞一發之際跑進了夕檀山。
夕檀山有結界,赤狐進不去,徘徊了一天就都散去了。
池落看着他,想起不堪的往事竟覺得也沒什麼,要不是被有蘇丹燭追趕,他也不會進入夕檀山,也不會遇到淨淵,說起來,也是佛經中所說的緣分呢。
有蘇丹燭垂首道:“我這副模樣,何嘗不是作孽太過的因果報應……”他望着池落,目光閃動,“麒麟,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池落沒有惱怒,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兩千多年過去了,他早就把陳年舊事抛之腦後了,與淨淵經曆了生死才明白,這些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有蘇丹燭藍色項圈下的毛一縷一縷的,顔色也比其他地方的深很多,冒出濃重的血腥味。
“不過麒麟,你怎麼是這副醜樣子?”赤狐問道,脖子上的血順着毛滴到地闆上。
王鷹不樂意了,“你說誰是醜樣子?殺了你!!”
快三千歲的老狐狸一眼就看明白了,幸災樂禍笑道:“瀚星朗?你小子也有這麼一天!哈哈哈!讓你嘗嘗做靈獸被關在籠子裡淩辱的感覺!”
池落:“……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了?”
赤狐道:“聽說你跟着去了冥界,難怪不知道,天界現在亂得很,沒了香火,天人修行都得靠自己了,資源有限,天資有限,還得維持着表面的正人君子,所以天人背地裡搞出很多歪門邪道來。瀚星宗就是如此,四處搜捕靈獸,有的直接剖丹吃肉,有的拿靈獸做爐鼎雙修,一次便榨幹靈獸全身靈力!更有甚者,靈獸爐鼎不隻一隻,最多可以同時四隻……呵呵,四隻……”
瀚星朗怒道:“你閉嘴!我殺了你!”
對靈獸來說,三千歲已經步入老年,也難怪有蘇丹燭會落入瀚星宗的手裡。他笑得有氣無力,“小子,你可知我陪你母親,瀚星宗二宗主雙修過不知多少次了……”
王鷹發出尖利的叫聲,撞向籠子,一顆腦袋卡在鐵欄中間也毫無知覺,依舊猛撞籠門。
瀚星月張開雙翅護住他,才沒有讓他扯斷了脖子。
池落看不下去了,一道靈力讓瀚星朗昏了過去。
赤狐桀桀笑着,口中喃喃:“都是報應,都有報應,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放你們離開,許你們安身之所,你們能保證不向瀚星宗報仇嗎?”
赤狐突然擡頭,看向說話的男子。
男子的臉他認識,是瀚星朗的表哥瀚星月,大宗主的親生兒子。但他能聞得出來,這人不是瀚星月。
“你是……?”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着男子,他聞不出這副皮囊下真正的味道,但又直覺這男人他應該認識,“麒麟,他是誰?”
池落沒有回答,看向淨淵。
淨淵沉聲道:“你且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有蘇丹燭盯着他,呲出仍舊尖銳發亮的犬牙,“你說的容易,奇恥大辱、血海深仇,如何能不報?!”
淨淵:“你也說過,都有報應,你若答應我,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們會有報應。”
赤狐眼珠猩紅,尾巴上的火熊熊騰起,口中冒出白煙,船艙中的其他靈獸也受到感染擺出攻擊的姿态。
艙内氣氛劍拔弩張。
藍色項圈發出警告的熒光。
忽然之間,金光乍現,一頭白色巨獸擋在淨淵身前。
白麒麟。
所有靈獸的氣焰瞬間被撲滅,縮身在籠子角落,不敢直視麒麟。
赤狐怔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白麒麟說:“收起你的牙。”他便乖乖收起牙。
白麒麟說:“收起狐火。”他的狐火瞬間熄滅。
赤狐再次退後兩步,上半身伏地,鼻尖碰着腳尖。
白麒麟走到他面前,說:“單單對帝君不敬一條,我就可以殺了你的。”
赤狐:“帝君……”他知道那男子是誰了,是啊,他早就該知道的,當年麒麟跟着帝君去了冥界,他是知道的。
他惶恐道:“帝君恕罪。”
白麒麟走回淨淵身邊,大尾巴柔柔地卷在淨淵身上,問道:“帝君說的,你們能做到嗎?”
有蘇丹燭:“能,謝帝君放我們自由,許我們容身之所。”
淨淵解開了靈獸的項圈,讓他們進入自在天之後離開穿雲船。
偌大的船艙隻剩下有蘇丹燭和籠子裡的兩隻肥雞。
池落變回瀚星朗的模樣,問他:“你為什麼不走?别惦記了,這兩隻王鷹可不是食物。”
赤狐笑道:“我不想吃他們。”他問淨淵,“帝君為何還要回天界?”
池落反問:“為什麼不能回來?”
赤狐:“帝君可知現在人人都道淨淵神君背叛了天界,害得天人沒了供養,是十惡不赦之徒。”
淨淵問道:“你相信?”
赤狐:“我自然是不信的,有蘇一族在畜生道也有支脈,大多成了妖,他們都贊頌帝君是仁德之君,犧牲自己保全了兩界。所以天人們傳的都是狗屁,不僅我不信,靈獸們都不信。隻是我們自身難保,信與不信又有什麼用呢……”
池落:“你們不信是對的。”赤狐相信淨淵,他看赤狐順眼了不少,勸道,“你趕緊走吧,萬一被瀚星宗的人發現了就走不了了。”
赤狐向兩人三叩首,方才躍上船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