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果然如白狼女所料,不過半個時辰就趕到了。
她們穿着天狼國的服飾,每個人肩上都披着一條狼尾,身材高大,眼神中充滿着野性。
為首的女修上前道:“公主,莫要讓屬下為難。”
長昭聞言,微微一驚。他一直以為天狼國窮追不舍的是一隻古怪妖靈,卻沒想到白狼女竟是公主。
他有些不解:如果白狼女是天狼國的公主,那她和虞氏姐弟會是什麼關系?姑姑或是小姨?可從虞無忌的表現看來,他很想殺了這個白狼女,一點也不像曾經認識的樣子,更遑論親人了。
白狼女露出了尖牙,威吓着發出狼嘯。她不會回去的,白潮島近在眼前,她不可能放棄。
為首的女修緩緩歎了口氣,下一刻,她們全部變成了非人非妖的模樣,齊齊撲向白狼女。
這一戰打得天昏地暗,漆黑的海面上不斷炸起驚雷巨浪,白狼女懷裡抱着孩子,卻絲毫不影響她以一敵衆,反而是那些女修礙于她的身份和懷裡的孩子而畏手畏腳,怎麼打也近不了她的身。
白狼女喝道:“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趁早回去複命吧!”
女修道:“我們無功而返,國主也不會輕易饒過我們。”
白狼女臉色蒼白,眼神凄切,道:“姐姐為何就不能放我離開?那些人不知道我是半妖,我也永遠不會讓他們知道!”
“誰也無法保證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戳穿。公主,我們天狼國今天的一切都得來不易,您為什麼就不能體諒體諒國主呢?若是讓外人知曉我們的身份,他們人族勢必會對我們群起而攻之,我們再強大也寡不敵衆。”
“可我不想再回去面對那片無盡的雪原了!我更不想讓我的孩子一輩子隻能看見雪。我想讓他看四季變換,看鳥語花香,看天狼國裡永遠不會有的美景。我何嘗不知姐姐的不易?可是,我從沒想傷害任何人,我隻是想換個方式活!”
女修們沉默不語,但依然握緊着手中的劍。
雙方僵持不下,沒多久便又打了起來。長昭看着浪潮一波高過一波,不禁為白狼女捏一把汗。
忽然,長昭看到遠處亮起了一片火光,似有什麼東西朝這邊趕來。他定睛一看,便見一群海妖浩浩蕩蕩地趕來,他們定是被這動靜驚醒,特意過來查看的。
可酣戰中的幾人卻沒有發現妖族的靠近,直到一隻妖靈大喊了一聲:“是半妖!”她們才發現自己暴露了。
白狼女暗道不好。半妖雖不敢讓人族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在妖族中極受尊崇,僅次于當初的徽惡妖族。這些白潮妖族定然會幫着天狼國圍困她,那她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絕望襲來,白狼女看着那些妖靈的逼近,心一橫,擡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反應,一道烈風瞬間襲來狠狠甩在她臉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整個人掀翻入海。
“我看你真是瘋了!”一道冷沉肅穆的聲音忽然傳來,白狼女臉上的血色霎時退去。
衆女修齊齊作揖,那些妖靈也恭恭敬敬道:“參見天狼國主。”
隻見一個身穿紅袍,神情嚴肅的女人騎着一匹雪狼踏雲而來,身後那條巨大的白狼尾直直立着,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見到天狼國主的第一眼長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虞無煙,這母女倆人模樣隻有五分相,但那骨子裡的傲氣卻如出一轍。
“姐姐……”白狼女顫聲道。
“還知道叫我一聲姐姐,看來還沒完全瘋。”國主居高臨下地看着妹妹,冷言冷語道。
白狼女沒說話,低着頭緊緊抱着孩子。狼崽落入海裡嗆了幾口水,難受得哇哇大哭,但在看到自家大姨時又漸漸止住了哭聲,似乎對她漂亮的大尾巴很感興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對她擠出了一個讨好似的笑。
國主卻隻冷冷掃了他一眼,哼道:“是為了這小崽子你才不肯回家嗎?”
白狼女遲疑地點了頭,又飛快地用力搖頭:“不,不是……”
“你不過就是擔心他是個男孩,在天狼國會受委屈所以才想帶他到外頭來生活。可你看看無忌,我待他與無煙有何不同?這些年來,因為外族的加入,天狼國早已不像從前那般重女輕男,況且他是我們虞氏子,隻要你肯回來,我答應你,無煙和無忌有的他都會有。”
“姐姐,我不止是為了阿湛!我喜歡外面的生活,我想留在外面。”
“天狼國才是你的家鄉!”國主如刀般的眼神落在妹妹身上,面上滿是失望,“你難道不知道徽惡山的火燒了整整三十日嗎?你聽過那些妖靈的哀嚎嗎?你是要天狼國也稱為下一個徽惡山嗎?!”
“我沒有!姐姐,他們不知道我是半妖,我就是擔心他們會發現所以才在外面把孩子生下來。我真的不會拖累你們。你明面上與天一城來往這麼多年,不也沒被發現嗎?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白狼女幾乎語無倫次了。
長昭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天狼國這些年來一直在為天一城收押妖靈的事,難道他們是為了給同族提供庇護所以才冒險與外界聯系的?
他不禁有些恍惚了。這幾天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腦子都有些發脹發蒙,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死境中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可是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何本來與世隔絕的天狼國忽然主動與天一城合作,為何他們明明舉國修道卻從不參與人族與妖族的紛争。
因為她們是半妖,她們非人非妖,卻有着比人和妖都強的實力。妖族會尊崇他們,但人族隻會忌憚他們,遠離紛争是她們自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