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難不成你想代人受過?連自己的分内之責都做不到,就别怪吾翻臉無情,府内不養閑人。”楚錦佑斂去笑容,分外不留情面。
沈亦初見瞞不過,隻能硬着頭皮承認,“殿下,地上的那些是我弄出來的,不怪旁人。”
楚錦佑盯着他的面具,想到昨天面具下的那張臉,微微出神。
“去找暗七領罰,本月月例減半,再有下次,嚴懲不貸。”楚錦佑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沈亦初退下。
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暗七那邊未知的懲罰,沈亦初雙眼的光亮都沒了。
他從懷中掏出昨晚熬夜寫出的手術方案,一股腦塞進楚錦佑的手中,也不解釋,三步并兩步地跳窗逃了。
瞧着自家傻暗衛慌不擇路的樣子,楚錦佑嘴角漾起一瞬間的笑容,如昙花一現。
“殿下,您有何吩咐?”寝殿外的婢女仍候在外面,打斷了楚錦佑的思緒。
“無事,且退下吧。”楚錦佑說道。
“是。”
他這才低頭翻開沈亦初塞到懷中的一沓字迹飄逸的方案,開始細細研究起來。
裡面的内容,倒是有點意思。
*
沈亦初苦着臉找到藏在樹上的暗七,半天也不說話,讓暗七不明所以。
“怎麼了?”暗七問道。
“我過來領罰。”沈亦初眼神飄忽,聽着有些委屈。
“你又怎麼了?”暗七給他騰了個地,讓他蹲樹杈蹲得更舒服些。
“在寝殿裡睡了一覺,又吃了幾口肉餅,被殿下逮住了。”沈亦初如實交代,異常乖巧。
暗七聽完,都不知道怎麼說,斜了他一眼,“活該,等着屁股開花吧。”又問,“殿下當時怎麼跟你說的?”
沈亦初便将事情起因經過都完完整整交代了一遍,暗七聽得臉都綠了。
“你還敢欺瞞殿下?!膽子肥了!走,跟我去找殿下求情,興許還能保下你一條小命!”
沈亦初不解,“可是,七哥……”
“你别叫我哥,你是我哥!”暗七拽着他就要往寝殿的方向飛躍,又被沈亦初拉住。
“但是殿下好像并沒有追究我欺瞞他的事。”沈亦初隻是覺得被扣了半個月的工資和挨一頓打也還在承受範圍内,對暗七的反應很不理解。
“我隻能告訴你,上一次騙殿下的人,墳頭草已經比你還高了,你若是不想死,就跟我走這一遭,不然你就找個地方自盡吧。”暗七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說一千道一萬也沒用,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犟呢!暗七歎了口氣。
“啊?”沈亦初沒料到事情竟會變得這般嚴重,“那七哥,待會可得幫我多說些好話。”
暗七心累,無奈點了點頭,便拽着沈亦初折返回寝殿外。
“暗七,暗十求見殿下!”暗七拉着沈亦初跪下,言辭急切。
沈亦初落後暗七一步,并沒有雙膝跪地,而是擺了一個酷似求婚的騎士單膝跪。
他連父母都沒跪過,為什麼要跪一個皇子?
“又是何事?進來回話。”寝殿内傳來楚錦佑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
沈亦初起身後,也将暗七拉了起來,兩人一同踏入寝殿。
暗七剛進門,便又跪在楚錦佑面前,“殿下,暗十是屬下訓出來的,暗十犯了欺瞞之罪,屬下也有責任,屬下願意同暗十一并承擔此次懲罰,還請殿下饒暗十一條性命,如若不然,也請殿下留他一個全屍。”
沈亦初隻感覺心裡暖洋洋的,對暗七充滿感激,見暗七這樣便心存不忍,“殿下,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怪不到七哥頭上,希望您不要牽累無辜。”
他将暗七擋在身後,面對楚錦佑,他單膝跪地,背挺得筆直,如松竹一般甯折不屈。
暗七聞言,吓得頭垂得更低了,“殿下,暗十還年輕,屬下求您對他網開一面!”
楚錦佑放下手中那一沓紙,笑得和善,“既如此,暗七就代暗十受過吧,暗十監刑,吾乏了,若有其他事去找同達,不要來煩吾,回去吧。”
“謝殿下成全!”暗七松了口氣。
沈亦初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錦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為什麼要罰七哥?”
“再多言,便直接賜死,是誰教你以下犯上的?不成體統。”楚錦佑眼神如寒冰般紮入沈亦初的心中,讓沈亦初望而卻步。
沈亦初徹底害怕了,這下他已經徹底對古代的人命低賤有了清晰的概念。
“殿下,屬下和暗七告退。”沈亦初行完禮,便直接拉着暗七離開寝殿。
事後,暗七結結實實地挨了一百個闆子,腰部以下的部位沒有一點好肉,布料跟血肉黏連在一起。
沈亦初待在暗七的身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完好的暗七被人打得氣若遊絲。
從今日起,他可能再也做不回那個隻醉心于學習和考試的醫學生了。
“小十,我沒事,别哭。”暗七說完,便直接暈了過去。
一百個闆子也剛好打完,今日這事也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