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這會兒已經猜到淩安的身份——淩鴻文的那個“死而複生”的小兒子。

他想起很久以前淩鴻文經常把他兩個年幼的兒子帶到軍區裡放養，大的那個整天跟個野猴子似的東竄西竄弄得髒兮兮的，小的那個很愛幹淨，白白胖胖有着一雙稀有的金瞳很讨人喜歡。

秦軒看着淩安金燦燦的瞳孔，像一個長輩對晚輩般，語重心長地提醒和開導面前的少年：“淩安，我們所擁有的能力看似神迹般無所不能，但也是柄懸挂在頭頂上的利劍。”

“它是混亂的，無序的，不穩定的，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現有科學的理解範圍，不是我們控制能力，而是能力在控制我們。”

“它不是萬能的。你知道為什麼基地裡很少見到四十歲往上的Alpha麼？一部分死在異種上，一部分死在自己的能力上，我們都被逼着在危險的邊緣反複試探。”

“它是公平的，平等地分散在每一個生物身上，不止是人類。”

他深深地看了眼淩安，又将頭轉了過去，沒有繼續講。

淩安以前一直生活在基地裡，生活在溫室裡，不問世事，他所了解的大部分東西都淺于表面，他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很多東西。

他不清楚别人輕描淡寫的“異種群”三個字的威力與恐怖，他隻體驗過和林刃一路從北方基地來到中央基地的旅程，并沒有遇到多大的危險與阻礙，他僥幸地覺得也許他爹隻是需要一桶汽油，也許正等着他們來救他，也或許他就在自我欺騙。

“你把我爹的路線圖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他！”淩安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了紙和筆放到了秦軒面前。

秦軒被他的這句話給驚到，但随即變得面色沉重甚至是古怪，他看向面前這個天真無畏的少年，心中湧動着既驚訝又佩服，又覺得這個孩子是個傻的等等複雜情感。

“你一個人出基地？你能出得去？你找得着路？你不怕死？”他看着淩安，“萬一你爹已經死了？一直找下去？”

淩安被他問得臉皺成一團，眼睛發酸，惡狠狠道：“你哪來的這麼多廢話，趕快把路線圖畫給我！”

“你真的要去找你爹？”秦軒問。

淩安用手槍又重重地抵了兩下這人腦袋，心裡已經開始冒火。

“我帶你去吧。”

“啊？”淩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陪你再走一遭也沒什麼。”秦軒說着眯了眯眼，“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找到你爹的骨頭渣滓，給他立個墳。”

“砰——”一聲槍響。

秦軒腦袋後的牆壁上出現了個冒煙的黑洞，他瞪大了眼睛：“你還真的開槍啊！”

淩安氣得冒煙，嘴裡倔強道：“你活該。”

心裡已經開始後悔。

“這可是在醫院，你弄出這麼大動靜，不怕被抓走啊？還有，你哪裡偷來的槍？”

基地裡對槍支武器有着嚴格管控，基本上隻有巡邏隊和軍人才能配槍，而且都有着詳細的登記。

每次從外面回來的那些野外探索小隊，都會在城門口經曆重重檢查，野外獲得的軍需物品會被強制上繳然後兌換成積分下發，武器和交通設施會被扣留下來統一保管，直到下次出城再歸還給大家，當然也可以用積分租借購買後再帶出去。

很快，醫院走廊外巡邏的人聽到動靜闖了進來。

兩個巡邏士兵持槍對着淩安和秦軒，厲聲喊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把槍交出來！”

“兄弟，這事——”，“沒有槍！”

兩個聲音同時開口，秦軒一愣，看到淩安已經擋在那面留下槍眼子的牆壁面前，将雙手擡過頭頂，展示出一種非攻擊的姿态，向對方傳遞着“我無害”的信息。

他把槍藏哪兒了？秦軒心裡想着，難道塞我被子裡了？

他正要伸手去摸索被子，被對面的士兵嚴厲警告：“你也把手伸出來！”

幾分鐘後。

房間裡重新剩下淩安和秦軒兩個人。

“他們要去查監控了，我們趕快出發吧。”淩安眼神期待地盯着秦軒，語氣焦急。

“你的槍呢？”秦軒好奇極了。

這個人不慌不忙的樣子讓淩安擰緊了眉頭，他動用能力快速地重新制造出一把槍，并同時解除了糊在牆面上的白色泥巴，露出深色彈孔。

秦軒：好小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淩安直勾勾地盯着秦軒，重新擡起手上的槍指着他的腦門：“你不會反悔吧？”

“沒大沒小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