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院子裡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嚴峥知道今天是他的航班,原本還在掙紮要不要去機場再試一次,沒想到這個點看見這人出現在自己跟前。
嚴峥緩緩收緊手指。
路易然眨了下眼睛,和嚴峥對視。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嚴峥的眼型狹長,眉骨高聳,其實是看起來很兇的那種類型,比他談過的人看起來都像黑老大。
路易然輕咳了一聲,往門檻裡跨了一步。
“我剛剛聽見牆這邊響了,還以為你找我。”
院子裡的大部分土地都被水打濕,路易然穿的淺色帆布鞋,就連鞋幫也幹幹淨淨,進門時要很小心選地方落腳才不會沾到髒水。
嚴峥:“我為什麼要找你。”
今天這麼兇?
路易然稀罕地看他兩眼:“行吧。”
“你家水管找我,”他踩踩腳下硬實的土地,“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把這塊土地壓實了。”
就這麼粗糙的降溫方式,要是不壓實就是一場災難。
路易然一不留神踩中一小灘水泊,低頭看看髒掉的鞋幫,皺了下眉,忽然聽見跟前“等着”的一聲。
嚴峥把手裡的水管給扔了,跨步向他走來。
水管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路易然的心跳莫名也失跳一拍。
嚴峥大步靠近,高大的身形帶着壓迫感。
路易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唔,不讓進啊?那我出去就行,你不用過來——”
他話說一半,斷在嗓子眼裡,腳下一空,轉眼就被人抱起來,放在了一旁的石台上。
路易然:?!
他扶住面前人的手臂穩住身形,下意識說:“你幹嘛?”
嚴峥俯視他,過了幾秒,才松開手,退開了一些。他又指了指地面:“在沖地,髒。”
嚴峥絲毫不顯吃力,穩穩抱着他,放在下時跟放隻貓沒什麼區别。
路易然看着嚴峥轉身在院子裡轉來轉去,最後從窗沿下的繩上拎了塊幹淨的白抹布走過來。
石台不高,就算坐在上面路易然也得仰視嚴峥。
路易然晃晃腿:“你就這麼把我扛起來了?”
嚴峥斂着眼皮回答路易然的問題,還有點困惑:“你又不沉。”
嚴峥走近,路易然邊問邊後退。這人靠近時他下意識往後仰了仰上半身,沒想到嚴峥伸手扶住了他的後頸:“别躲。”
被水打濕得微涼指尖在頸後一觸而過,路易然莫名抖了下,随後看見嚴峥在他跟前蹲下身子,一手托着他的腳踝,一手用抹布把剛剛踩上那塊污漬擦幹淨了。
自從小學畢業後,他哥都不再蹲下來幫他系鞋帶了。
路易然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往後退:“你幹嘛?!”
他整個人都往後躲,手掌在石台邊緣按空了一截。嚴峥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要摔了!”
路易然猛地被他拉進懷裡,心髒還在砰砰亂跳,開始發脾氣,把手裡的狗尾巴草扔他身上:“都怪你突然湊過來!”
嚴峥接住了:“嗯,但是鞋子上這塊不擦之後就很難洗幹淨了。”
路易然繼續道:“那我就不能換一雙嗎?你用的是什麼抹布?是不是擦過桌子,有菜味!我聞到了!”
“不會有味道,是幹淨的,我以前的洗臉巾,”嚴峥解釋完後又說,“知道了,下次用手給你擦。”
還有下次?!
路易然氣死了,這次出于好奇過來就是個錯誤。
路易然要蹦下來,發現嚴峥另一隻手還扶着他的腳踝,立馬蹬了他一腳,又瞪他一眼,跳下來自己往外走。
沒走兩步,一隻鐵捁似的手橫過他腰間,微微用力,把他整個人擡起來。
路易然說:“你還抱!”
嚴峥輕輕松松把人送到了門口,放在門檻上:“别踩髒了。”
路易然:??!
他憋了下氣,怒氣沖沖地回了房間。
該死,力氣大了不起嗎,他要增肥!十斤!
嚴峥看着他走掉的背影,含在唇間的話被咽回去。
嚴峥深深呼了口氣,轉頭去拆掉水管,看見石台上被年輕男生扔掉的狗尾巴草,拿起來,修長手指翻動。
幾分鐘後,一枚狗尾巴兔子被他放在了窗台上。
“...”
中午,段幹嘉打車來了老屋。
他特地拎了份外帶的午餐來,生怕自家發小一不小心自己給自己養死了。
誰知道今天路易然似乎胃口不錯,桌上的菜少了大半。
段幹嘉新奇地觀察他的神情:“你姥爺教育你不能挑食了?今天吃這麼多?”
路易然正臭着臉挑菜,聞言涼涼看向段幹嘉:“我姥爺會為了這個教訓我?”
段幹嘉被看得讪讪收回視線,嘟囔道:“不會就不會呗,以後找個對象給你做飯燒菜。”
路易然說:“不找保姆。”
段幹嘉被怼得嘿嘿嘿笑起來:“保姆能管你?隻有對象能啊。”
路易然談過不少,一向無法無天,從來隻有别人遷就他的,沒有敢管到他頭上來了。
路易然掀起眼皮:“他敢。”
段幹嘉不說話了,自己嘿嘿嘿傻樂着吃完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