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曜還在拉着沈堯堯的手噓寒問暖。乍一聽到楚知岫的話，他霎時擋在了沈堯堯面前，絲毫沒有察覺到她手中亮起的微光和臉上詭異的獰笑。

“楚先生。”他難得加重了點語氣，“堯堯她救過我的命，如果你還要這樣的話，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

“沈堯堯”已經開始動了，無法被肉眼捕捉的絲線集中攻向江海曜毫無防備地露出的後心和脖頸。江海曜猛一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面色枯槁、流着血淚的臉。

暗紅的血色幾乎将原本的面容覆蓋得一幹二淨，身上的衣裙也霎時變得破爛不堪，沈堯堯死死地盯着江海曜，口中說出的話卻像往常一樣溫柔甜美：

“阿曜？你怎麼還呆在那裡？快跟我走吧。”

楚知岫看着臉都被吓白了的江海曜輕笑了一聲，随即抛給了他一個被折成三角形的護身符。

“拿好。”

沈堯堯現在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東西”來形容了。

古人常說“積怨為煞，凝魂為鬼”*，沈堯堯身上的煞氣濃得快要讓楚知岫看不清她的身形了，卻還有絲絲縷縷的生氣摻雜其中。

楚知岫沒想到那個背後的人還能有這種能耐，畢竟從他這幾天了解到的内容來看，似乎大家對這類術法也都是知之甚少，甚至還停留在江湖騙子的階段。

不過這點雕蟲小技在他面前算不了什麼，畢竟他從小就跟着那老頭在觀裡學了那麼些年，那些古籍不說熟讀成誦也都知曉一二，更何況楚知岫還是老天賞着喂飯吃的那一挂。

楚知岫向來喜歡速戰速決，而且他真的忍受不了煞氣帶給他的惡心感了，于是結印的速度都跟着快起來了不少：“道法自然，乾坤無極，敕！”*

就在這一切快要平穩結束的時候，楚知岫眉心一跳，他立刻有所察覺的向江海曜原本癱坐着的地方看去。

果然，人不見了。

沈堯堯更加癫狂了，這次她口中發出的确是與容貌極其不符的嘶啞男聲，像是破舊的風箱發出的噪聲：“送你一個小驚喜，不謝。”

江海曜跟在沈堯堯身後，像行屍走肉一樣面容呆滞地往前移動，随即向楚知岫攻來。

“我可沒控制鬼哦，活人做成的傀儡可比煉化死人有趣多了。”

楚知岫眉毛也沒皺，隻是指尖一搓，亮起了一團藍色的火焰。

他把玩着手中的火苗，漫不經心地附和：“是嗎？”

藍色的火焰率先落到了江海曜身上，大火很快吞噬了高挑的人，隻落下一捧未燒完的符灰和那根紅繩。

星星點點的火光在虛拟空間裡蔓延，空氣中飄散出一股冷冽的幽香，慢慢蓋過了煞氣留下的味道。

那火叫幽冥，是楚知岫的伴生火。按理來說憑空引火大都需要靠符箓做輔助，可楚知岫不一樣。

他也不是沒懷疑過，隻是每次一問師父原因，他便笑着說“自然是時候到了”，後來楚知岫也隐約猜測到那或許是天機，便也不怎麼再提了。

幕後主使已經逃之夭夭，江海曜早就被楚知岫一紙符箓換出了虛拟空間，隻有地上散落的紅繩記錄下了剛剛發生的混亂——當然，還有被燒得不成樣子的虛拟空間。

楚知岫腹诽：“星際産物，居然擋不住幽冥？”

心裡這樣想着，楚知岫慢悠悠過去收起了那根紅繩，出了虛拟空間。

還沒等他仔細研究，先湧上來的就是深深的疲憊感。

按理來說楚知岫沒有那麼虛弱，但來自靈魂上的損傷本就需要修養，再加上他把江海曜送出被那個人下了限制陣法的虛拟空間又廢了不少心力，這時候沒倒下來就算不錯的了。

楚知岫撐着小會客廳裡的沙發，手上還拿着那根已經變得乖順了的紅繩。豔紅細長的繩子隐隐泛出寒光，松松垮垮地搭在楚知岫手上。

楚知岫沒有多大力氣動了。他支着下巴，随手扯了扯紅繩，指尖凝出一抹靈力向其攻去，果不其然看見它正在微微的顫抖。

“安分一點，要不然我現在就收拾你。”顧愆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