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齊歪頭看去,就看見一個穿着一身青綠的男人站在樹下。
男人俊美的面上帶着爽朗的笑,舉起一壺酒,落落大方道:“相逢便是緣分,不知在下有沒有幸跟兄台交個朋友?”
燕齊聞言也沒推辭,直接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葉子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好渴了。”
沒想到他這麼幹脆利落,男人也是一愣,繼而朗聲笑道,“在下姓燕,名激塵,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那咱倆還是本家呢。”燕齊拍幹淨衣服,擡頭也笑了笑。
看清燕齊的長相,燕激塵目光有一瞬的失神。
那會兒從樹下看着,就覺得這人側臉跟大哥有些像,但是沒想到這人的正面看起來卻是像了七分。
剛剛那一刹那他竟産生了一種見到了年輕時的大哥的錯覺。
“這不巧了。”燕齊道,“我也姓燕,單名一個齊字。”
燕激塵聞言瞳孔驟縮,眼底有些不可置信,連開口的聲音都多了幾分幹澀,“你叫……什麼?”
燕齊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但還是說道:“燕齊,廿北口燕,整齊的齊。怎麼,有哪裡不對嗎?”
“沒有沒有。”縱使心裡泛起了驚濤駭浪,但燕激塵面上很快平複了神色。
他恢複了剛才的笑解釋道,“隻是燕這個姓不太常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個本家的。”
燕齊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
“兄台看上去好像比我還小些,不知道如今年齡幾何?”燕激塵視線劃過他頸上的鐵環,不動聲色的問着。
燕齊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爽,這穿過來少見的幾個好處就是他這張臉了。
跟他上輩子簡直一模一樣的硬漢帥氣,甚至還年輕了得有十歲,堪稱朝氣蓬勃。
但具體原身幾歲他可不知道,于是張口胡扯,“十八,我今年十八了。”
燕激塵聞言眸中略過一抹疑思,面上卻是笑道:“那我還比你大上幾歲,如果不嫌冒犯的話,我叫你齊弟可好?”
“叫我燕齊就行,齊弟……聽着有點兒别扭。”燕齊道。
燕激塵失笑,“行。那你也喚我激塵就行。”
燕齊點了點頭,看向他手中的酒:“你這什麼酒啊?酒勁兒大嗎?”
“是我自己釀的桑落酒,在桑葉落時用其與井水釀的。口感偏甜些,不太醉人。”
“你還會自己釀酒啊?”燕齊詫異。
燕激塵輕笑,“閑來無事,消磨消磨漫長的光陰罷了。”
燕齊深以為然,“确實該找樂子打發打發時間。哎,那你這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嗎?”
“這倒不是。我是一日在書上看到了桑落酒的釀造方子,當時又恰巧桑葉将落,于是我就試了試。”燕激塵道。
燕齊聽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這随性的風格簡直不要跟我太像!”說着面上正了神色,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我很喜歡。”
燕激塵被他一套動作弄的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後忍俊不禁:“日子太過無聊了而已,就愛試試些新奇玩意兒。”
“又巧了這不是。”燕齊覺得今天這趟沒白出來,欣喜道:“我也有這愛好!看來咱倆今天這相遇還真是緣分了!”
燕激塵對他的性子也覺得頗合胃口,“那咱去喝一杯?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那走吧,還等什麼。”
兩人邊走邊聊 ,沒走多久就來到燕激塵住的地方。
隻見高門之上“質宮”兩個工整的大字題在匾額之上。
質宮内地方雖然寬敞,但裡面伺候的人反倒是不多,跟養心殿裡幾步就一個的宮女太監的盛況完全不同,自打燕齊進來就沒見着幾個宮人。
兩人剛在庭院裡的桌邊坐下,燕齊剛嘗了幾杯,就有人端着幾盤小菜放到了桌上。
幾番話下來,燕激塵也未遮掩自己的身份,直接坦明了自己是西燕質子。
看他話語磊落,言語真誠,有意真心跟自己交朋友,燕齊也不想多說謊,但也沒完全把自己的老底露出來,而是用了最初的那套話,說自己失憶了。
醒過來隻記得自己叫燕齊,别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燕激塵聽到燕齊說自己失憶了,眼睫輕顫了一瞬,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覺用力了幾分。
“那你剛剛說自己十九歲……”
燕齊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了啊,其實具體我也忘了自己幾歲了,但我估量着應該也就十七八九的。”以上輩子自己的臉跟年齡為參考。
燕激塵看向面前這有些熟悉的眉眼,神思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若是當年小尾鸢沒死在那場大火裡,如今也該是一個十八歲的翩翩少年了。
而且他從小就跟大哥長得像,長開了的話應該也差不多就是如此模樣了吧。
想到此燕激塵心中有些酸澀,卻又忍不住癡妄地冒出幾分希冀。
年齡相當,眉眼相似,甚至連姓名都一模一樣。
若是……小鸢尾當真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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