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廟會可真亂啊,乞讨的賣身的,還有順手牽羊的,真可謂是魚龍混雜,英雄雲集了。
咳了咳,剛要開口提醒,就感覺自己腰上也有點兒不對,他立馬低頭,同時手向自己腰邊抓去。
這一抓确實抓到了一隻手,就是這人沒偷東西,反而向自己手裡放了張紙條。
看着人很快消失的背影,燕齊眉頭輕輕蹙了蹙,把手上的紙條展開。
“前方百米風筝攤處巷子拐角見。”
燕齊看着這紙條,忽然心中一動。
鬼鬼祟祟的,難道是跟指使原身刺殺栾浮秋的背後之人有關?
他避開人,來到紙條上所說的巷子直走後右拐,就見到了一個瘦小的眯縫眼男人。
男人向燕齊身後看了看,看到确實沒人才壓低聲音帶着震驚開口,“你竟然真的還活着?而且還不傻了?”
燕齊還未說話,就聽到又道:“你怎會留在了北越皇帝身邊?”
“他給我下了子母蠱。”燕齊道。
眯縫眼頓時面色一變,“你可曾在北越皇帝面前透露主子的消息?”
燕齊聞言計上心來,搖了搖頭說道:“未曾,但是……”
一看他這面色猶豫的模樣,眯縫眼眉頭皺起,“但是什麼?”
“但是蠱蟲發作起來太過痛苦,我怕我之後可能會堅持不住。煩請主子能幫我尋一下解蠱之法。”燕齊打一棒子不忘給一顆甜棗,“這期間我會時刻注意着北越皇帝的動向的。”
眯縫眼聽了這暗含要挾的話雖然有些不快,但卻也知自己并不是他的對手,要滅口也是毫無勝算,隻好點了點頭。
看了他幾眼後開口卻還是忍不住帶了幾分譏諷,“若不是主子,你早就連性命都沒了。如今你不傻了,竟沒想到轉頭連主子對你的救命之恩都能抛到腦後。”
燕齊以防露餡并未答話。
看他這樣眯縫眼也沒了再跟他多說的興緻,“你說的我會跟主子禀告的,到時我再讓人給你傳信。也望你堅持不住之時能多想想主子待你的好,别傷了主子的心。”
言罷轉身就出了巷子。
燕齊也沒了逛廟會的興緻,出了巷子直接向着盡歡樓的方向走去。
本來正愁着如何打消栾浮秋對燕激塵的懷疑,眼下正好這個由頭就湊上來了。
至于那個眯縫眼說的救命之恩……
他哼了一聲,若是那個主子真的待原身好,又怎麼會讓他一個傻子去守衛森嚴高手如雲的皇宮裡去刺殺皇帝。
況且這暗處還有暗衛跟着呢,既然這信兒早晚都要被栾浮秋知道,那還不如由自己嘴裡說出來呢。
到時說不定還能博得幾分好感,簡直就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
盡歡樓有東西南北中五個樓,每個樓都有三層,而栾浮秋所在的昆山片玉閣在中樓三樓,最上好的一間。
燕齊推門進去時,栾浮秋正在由明一幫忙拆解着發冠松開頭發。
而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身衣服,眼下穿的又是一身袒胸露腹的薄衫,淺綠色的紗衣襯得那通身肌膚瑩潤如玉,細膩白嫩,甚至連那赤着的一雙足都異常雪白。
聽到推門聲,栾浮秋斜眸望去,燕齊跟他視線相對動作倏然一頓。
栾浮秋此刻的頭發都披散在肩上,且面上都如同點了胭脂般的帶着幾分紅意,肌膚白裡透粉,顯得有些脆弱無害。
以至于那雙眼角泛紅的鳳眸半睜着,懶散的看過來時,竟然讓他生成一種如嬌似嗔的錯覺來。
“廟會可有意思?”栾浮秋揮了揮手,讓明一下去。
燕齊瞥了眼明一手上端着的藥碗,答道:“還行吧,有意思的人倒是不少。”
“什麼有意思的人?”栾浮秋起身坐到燕齊身邊,眼睛發亮。
“乞讨的,偷東西的,還有賣身葬爹娘的。”燕齊說着拿起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最有意思的……怎麼是酒?”
他蹙着眉放下茶杯,拿起壺蓋聞了聞,“這麼熱的天怎麼還喝熱酒啊?”
“又不是給你準備的。”栾浮秋把酒壺從他手裡搶過來,仰頭就用壺喝了起來。
燕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真是神人幹神事兒。
“快說啊,最有意思的是什麼?”栾浮秋放下酒壺,又像是熱極一般把自己的衣襟向兩邊拽了拽。
燕齊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紅唇,眨了眨眼,脫口而出道:“你這不會是在考驗我吧。”
“什麼?”栾浮秋看向他,連眸子裡都盈潤着水色。
“沒什麼。”燕齊撇開眼,“我說我今天遇見了一個認識‘我’的人,應該跟想讓‘我’刺殺你的人有關。”
“你就這樣跟朕說了?”栾浮秋湊近他,緊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想讓他們救你出去嗎?”
“會不會救我另說,就算能救,他們那兒對我來說估計也不是好的歸處。而且……那裡可沒有你。”燕齊說着也湊近了他。
兩人之間蓦然鼻尖相貼,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視線膠着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