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了嗎？”洛蘭德坐下，面色溫和地看向自己身邊的金發少年。

“塞爾溫，你上午去圖書館找誰了？”他看起來不太高興，但礙于塞爾溫家族的地位，還是憋着沒有将怒氣發作出來。

“找一個熟人一起讨論變形術，怎麼了嗎？”洛蘭德一向擅長洞察别人的心思，很明顯，有人把他和赫敏讨論學術的事告訴了德拉科。

德拉科眉毛緊擰在一起，“你和那個格蘭傑是朋友？”

“熟人。”洛蘭德更正道，“這不是一個性質。”事實上，洛蘭德活了十一年以來，還沒有人達到他朋友的标準。

“好吧—就算是熟人，那也是不對的！”德拉科不可思議地小聲斥責，“她是個泥巴種！純血巫師不應該跟泥巴種混在一起！”

潘西聽見了這句話，湊過來小聲附和了兩句。

“馬爾福。”洛蘭德收斂了笑容，他突然覺得馬爾福說話的方式就像是他那個食死徒叔父麥頓.塞爾溫。而洛蘭德并不喜歡這個叔父。

無論洛蘭德被教育得城府有多深，他也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子，難免帶着點情緒化。他一點也不喜歡别人對他的認知指手畫腳。洛蘭德嘴角維持着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開口：“塞爾溫家族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無論是對巫師的出身還是别的什麼。”

德拉科顯然是沒想到自己會被反駁，面上帶了點驚訝和愠怒。“這是所有純血家族的規矩！隻有像韋斯萊那樣的純血叛徒才會親近麻瓜！”

“我沒有親近麻瓜啊。”洛蘭德微笑，“我隻是保持中立，絕對中立。”

德拉科還想再說些什麼，洛蘭德雖然沒打斷，但心裡已經開始煩躁。

“馬爾福，你應該記住你姓馬爾福，而不是塞爾溫，哦—除非你想嫁到我們家，否則的話，你沒有權利對一個塞爾溫的抉擇指手畫腳。”洛蘭德依舊笑眯眯的，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

對面的達芙妮和布雷斯對視一眼，分分低下頭裝作自己不存在。克拉布和高爾見狀也效仿着，專心對付着盤子裡的烤牛肉。

潘西一開始還想打斷兩人，在看到洛蘭德笑眯眯的表情後不知為何又停住了動作。

而一旁的西奧多，依舊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安安靜靜看書，不過視線時不時停留在洛蘭德的臉上。

“你怎麼敢這麼說！”德拉科面上染上薄紅，“簡直不可理—”

洛蘭德瞳孔驟縮，骨節分明的手一下子按在桌子上。

不可理喻。

“這是不對的塞塔斯！！你不能這麼做！塞爾溫世世代代研究黑魔法，但我們從不用它傷人！你明知道它有多危險！你根本沒辦法完全控制它！”

“不，無論是不是為了學術研究你都不應該把他留在你體内！别胡扯什麼更加純粹強大的力量！”

“你簡直不可理喻！！！”

“砰”的一聲響，殘肢碎片飛濺，血液炸裂開來，六七歲的洛蘭德面前的景象漸漸變得猩紅。

洛蘭德猛然從回憶中清醒。他感受到了身邊缭繞的冰冷，那是帶着純粹不詳的、與多年前彌漫在塞塔斯叔父身旁的如出一轍的黑色霧氣。

那是為了懲罰他的罪過而被迫繼承的“強大”。

他深吸一口氣，倏地起身，快步離開斯萊特林長桌。

“塞爾溫！”德拉科正在氣頭上，看着突然離場的洛蘭德下意識起身，跟着追了過去。

餐桌上幾人面面相觑，“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達芙妮問道。

“拜托，傻姑娘，你覺得你能做得了什麼？”潘西用銀勺子舀出一勺芒果酥酪，優雅地塞到了達芙妮的嘴裡，“吃你的芒果酥酪，達芙妮，别管那麼多。”

達芙妮瞪了潘西一眼，還是把口中奶香四溢的酥酪咽下。

.

斯萊特林休息室裡根本沒有人，這個時間所有的學生都會去禮堂吃午飯。這對于洛蘭德來說，是個莫大的好消息。

洛蘭德迅速跑到寝室，摔上門，跪在自己床鋪旁，扶着床檐大口喘氣。

霧氣聚攏在他身旁，顔色愈發濃重。

他要迅速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自從這團聚集的黑魔法傳承到他體内之後，他被禁止擁有情緒波動，沒錯，每當他有較大的情緒波動時，黑霧就會不可控制地溢出，這也是他時時刻刻保持溫和的主要原因。

這些黑霧原本是聚集在他一個名叫塞塔斯的叔父體内的，說是叔父，但實際上跟洛蘭德年齡相差并不大，塞塔斯是個黑魔法狂魔，他瘋狂地追求強大的力量，為了更純粹的黑魔法，他将每次施法時的力量回溯回自己體内，最終形成了這個危險的黑魔法團。

黑霧吞噬之人，連屍骨都不剩。

而他自己雖說不會被自己的黑霧吞噬，但會被黑霧影響，變成一個隻剩冷漠與殺意的怪物。以及，當負面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他有很大的可能會當場身亡—塞塔斯就是這麼死的。

而且，黑霧會随着他年齡的增長會逐漸擴散，最終占據他的全身，奪取他的生命。

塞爾溫家族的人本來就因為黑魔法世世代代都活不長，這樣一來，更是雪上加霜。這就是洛蘭德拼死拼活學習的原因—他想有所成就，在他短暫的生命中留下他曾存活的證據。

不過洛蘭德倒是沒被所謂的早亡影響，幾年的時間足夠他接受自己注定早亡的事實，他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他隻在乎自己在世時的成就。

但，其他人不像他這個倒黴鬼一樣短命，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特殊性傷害到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洛蘭德感覺到黑魔法在侵蝕自己的思想，一些冷漠的殺意正在鑽入他的腦海，他抓着床柱的手發顫，汗水順着銀發淌落下來。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打開。

洛蘭德的情緒再次翻湧了起來。

“塞爾溫，我說你——”進到寝室的德拉科吓了一跳，臉色慘白地看着裡處圍繞在洛蘭德身邊的黑色霧氣，那是濃重的不詳，就連他這個沒有占蔔師血統的巫師都能感覺到。

洛蘭德無心應付突然闖進的德拉科，他維持着最後一絲意識，拿起葡萄藤木魔杖施加了一個牢固的阻隔咒。

他好像要應付不了了。他也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今天想起塞塔斯的事是個意外，他根本沒做好心理準備，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保持平穩。

對了，父親說如果有需要的話就找誰來着？

他雙眼迷蒙地望向遠處看起來像吓呆了的金發男孩，拿起魔杖在空中寫下幾個英文字母，最終組合成一句話。

“去找斯内普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