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
坐在床邊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他垂下眼眸時,沒人能讀懂他的情緒。
德拉科忽然想再湊近他一點,但他發現,他和洛蘭德之間就像隔了一層紗,薄薄的一層,卻總讓人看不真切對面那人的全貌。
洛蘭德再次擡眸時,墨綠色的眼眸裡沒有其他的情緒,平靜占據了他整個眼眸。
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但德拉科卻覺得這笑容有股說不出的怪。
“我先睡一會,中午記得叫我哦。”說完,他翻了個身,有些長了的銀發遮住了他的側臉,德拉科徹底沒辦法察覺他的情緒了。
冬天早就到了,但德拉科現在才察覺到冷。
兩個小時,德拉科沒出宿舍,直到桌上鬧鐘的指針指向了12,他才緩慢地從椅子上起身,站在了洛蘭德的床邊。
他生氣了嗎?好像沒有。
那到底是哪裡怪怪的?他不知道。
德拉科直直地站在那,晦暗的目光在少年的面龐上勾勒着。
視線滑過絲綢般的發絲、緊閉雙眼而顯露出的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直落到淡粉色的薄唇。
突然間,床上那人倏地睜開了雙眼。
本該是如深林綠草般甯靜治愈的眸子此刻滿是危險與警惕,但又在看清床邊人影的一瞬間柔和了下來。
“你還想看多久?”
“………”德拉科别開頭,“我剛站在這你就醒了。”
“是嗎?”洛蘭德笑眯眯地起身,似乎兩小時前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德拉科有些不知所以地松了口氣,換上那副高傲的表情。“我們最好别連午飯也錯過。我可沒有克拉布和高爾那樣豐厚的條件去減肥。”
洛蘭德笑着點了點頭。
等到兩人出宿舍,洛蘭德感覺到氣氛中有種微妙的變化。
坐到禮堂裡,看見熟悉的幾人後,洛蘭德終于知道了那抹微妙來自哪裡。
“你們終于來了!”
“發生什麼了?”
潘西神秘地說:“又有學生被石化了,是格蘭芬多的科林.克裡維。”
“波特的頭号粉絲,到哪都舉着相機的那個?”德拉科蹙着眉坐下。
“是啊…”布雷斯長歎一口氣,“這真的不是開玩笑,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真的在清理麻瓜出身的巫師。”
“隻是石化,還算不上清理。”潘西說,“反正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隻對不純粹的巫師有敵意,這關我們什麼事呢?”
許久沒說話的達芙妮突然擡頭,嚴肅道:“那那隻貓呢?”
“什麼?也許那隻是個意外—”
“血統不純粹的巫師,那些混血呢,父母一方是麻瓜的那種混血,會不會也包含在内?”達芙妮纖細的手指攥緊在一起,眸子晦暗,薄唇被咬的泛白。
德拉科沒說話,藍灰色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若無其事地開始往噴香的吐司上塗抹黃油。
西奧多難得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平靜地開口:“不用擔心。首先,現在隻是石化,就算被盯上了也沒有實質性的危險。其次,霍格沃茨的混血巫師太多了,有些教授也是混血,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不會缺少這點理智。”
這還是洛蘭德第一次見西奧多說這麼多話。
達芙妮的左邊坐着嘴角含笑的布雷斯,右邊是神情複雜的潘西,這兩人此時都各抓着她的一隻手臂。
洛蘭德瞬間明白了什麼。
等到午飯過後,洛蘭德借口去圖書館把德拉科從克拉布和高爾的環繞裡拉了出來,同時也遠離了潘西幾人。
“布雷斯是混血,對嗎?他父親是個麻瓜?”洛蘭德小聲地說。
德拉科笑笑,“猜對了。你是不是想問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和他接觸?”
“因為—”德拉科頓了頓,“他是達芙妮的`騎士’。”
“騎士是什麼?”洛蘭德疑惑地問,“保護她的安全?”
德拉科慢悠悠地點了點頭,“英國純血家族中,隻生了女兒的家族一般會給她們找個`騎士’,用來保護她們的安全,防止她們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關鍵時刻,騎士必須犧牲自己的生命保護他們的主人,他們和主人家簽訂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而被送入純血家族做騎士的人,一般都是混血,有的是父母中麻瓜的那一方無法接受對方是個巫師。有的是像布雷斯那樣,生下來之後他的麻瓜家人就跑了。”
“騎士們被付的酬勞—就是與主人家女兒同等的地位、金錢和榮耀。那些純血統們沒人敢不尊重布雷斯,因為他的背後是格林格拉斯家族。不過布雷斯顯然更幸運一點,是不是?”德拉科拖長了調子,卻沒有将話挑明。
洛蘭德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顯而易見,對于某個高貴的純血小姐來言,她的騎士已經不僅僅是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