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嘛。”
女生手挂在他背上還不夠,兩隻腳踮起來,胳膊從後面勾住他肩膀。
“上次你說我穿藍色的風衣不好看,我換成紅色了,這次你再幫我挑一下嘛,又不費你多少功夫。”
聽着女生嘟嘟囔囔,盛放沒有說話,他側臉對着走廊外面的雨幕,兩隻手抄進兜裡,退開一步靠着廊柱。
“幹嘛不說話,你不是一向很能說嗎?”
女生繞着他走了一圈,她本來站在盛放左側,貼着他走到旁邊,一張臉投到對面的玻璃,映出女生的倒影。
栗色波浪卷發,鼻梁高挺,眉尾一顆褐色小痣。
是那張合影裡的女生。
她在合照裡貼着盛放,現在也用親昵的姿勢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盛放沒有推開也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他微低頭頸,彈出根煙銜進嘴裡。
女生晃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當死人,說句話行不行?”
“我剛才不是都說了?”
盛放沒看她,視線盯着外面靜靜落下的雨水,聲音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起伏,“你說的地方,明天晚上我會過去。”
“真的?”
女生好像不怎麼相信。
盛放側身,付青橙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睡衣,深藍色V領睡袍,肩頭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外套。
女生腳下穿了雙高跟鞋,她沒有穿睡衣,身上一件酒紅色收腰風衣,内搭黑色絲綢曳地長裙,豔麗中透着一種熟女的風情。
兩個人穿着完全不同,盛放像是剛洗完澡被她拉出來聊天。
三點鐘,穿着睡衣在廊下陪一個女孩子,聽她問自己比基尼選什麼顔色。
付青橙心裡忽然空了一塊,如潮的喜悅将至冰點,身子朝後退了兩步,她轉身跑開。
走廊鋪了地毯,付青橙腳上穿了一雙軟底針織拖鞋,她來的時候沒有弄出動靜,離開了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盛放一點也沒有發現她剛剛來過,嘴裡銜的煙沒有點燃,他騰出手拿下,轉頭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你這麼晚跑過來,不怕傑哥擔心?”
“擔心什麼,我都跟他分手了。”
女生低下眼,不怎麼在意地說,“以後我的事都跟他沒有關系,我現在是自由身,他管不着我。”
“那我也管不着你,我現在是不自由身,我有家眷,不能為你做什麼。”
盛放撚斷煙支,随手丢進旁邊的垃圾桶,“比基尼的顔色,你還是問别人吧。”
“你怎麼這樣啊,我好歹是你親姐,你對我居然就這個态度?”
女生像是生了氣,她伸手打了他一下,“我現在失戀傷心,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不能。”
盛放聲音冷漠,一張臉神色也是冰冷,“傑哥是你自己追來的,你和他分手,後果就隻能自己承受。”
“真是不近人情。”
說服不了他,女生咕哝地念叨了一句,“好,現在不說我,你那個家眷怎麼樣了,我聽潔兒說,人家好像還沒正式答應你啊。”
盛放身上披的外套下擺沾上雨水,伸手關上移門,他騰出一隻手将衣服拉下。
“過了今天,她就是了。”
“是嗎,你怎麼知道呢,萬一她臨時反悔,又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呢?”
女生說,“到時候你怎麼辦?”
“不會的。”
下半夜的度假山莊沒有人活動,從走廊到戶外都是雨水落下的聲音。
轉頭看着外面黑沉沉的雨幕,盛放聲音平靜地說,“下雨了,她會和我在一起。”
*
付青橙沒有回客房,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走廊反方向仍然是走廊,她漫無目的地低頭閑晃,經過中間的觀景台,水池那裡傳來一聲動靜。
白天她和裴青藍來過水池,那裡是一個專門用來賞魚的池塘,裡頭養了好幾條紅色錦鯉。
付青橙平時是個挺有戒心的人,不過在這種私密性極強的私人度假山莊,她知道外人不會闖進來,大着膽子,她沿着地上鋪的地毯,慢慢走過去。
水池裡種了一池荷花,這個季節荷葉凋殘,隻剩零星幾片枯葉浮在水面,付青橙步子慢,還沒有走到池邊,撐着傘伫立在水池邊喂魚的人便先轉過了頭。
梁渡。
付青橙一愣,對方對她這個點出現在這裡顯然也是一臉愕然,抛下手裡剩下的魚食,他從台子上抽了張紙巾,擦完手後撐着傘走過來。
“付青橙?”
聽到梁渡叫自己的名字,付青橙不好意思裝傻,她笑了一下,視線移向池邊,“你怎麼半夜在這喂魚?”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去睡覺,跑出來幹什麼,不怕又迷路?”
他顯然知道昨天她在度假山莊“走丢”的事,付青橙以為這件事隻有裴青藍和梁發他們知道,沒想到梁渡也知道。
付青橙臉皮薄,她臉色不自在地僵了一瞬,停了兩秒,轉過頭,小聲說,“也沒誰說這個點一定要睡覺吧?”
梁渡比她年紀大,付青橙心思淺顯,梁渡看了她一眼,打開盒子,重新往水池裡撒了一把魚食。
雨滴落在水面,濺出一個個小圓圈,付青橙腦子放空,看到手邊的台沿也放了裝魚食的盒子,她也抓了一把撒進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