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橙一到陌生環境反應就會變慢,她轉過視線,還沒看清說話的人是誰,餐桌對面的椅子已經被一隻長手拉開。
聞到對方身上飄來的男性香水,付青橙拿着手機的動作一頓,她看了他一眼,怔忡在原位。
梁渡已經神态自若地在她對面坐下,他顯然是這裡的常客,服務生很快将他認出,臉上挂起招牌微笑。
梁渡姿态閑散,他熟練地對服務生說,“這位小姐點了什麼,我和她一樣。”
自從上個星期他在醫院對她說了那番表白的話,兩個人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面,付青橙以前也拒絕過很多男孩子,她心裡上其實沒有什麼負擔,不過梁渡和那些人又有一些不同,他幫過她,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欠了他人情。
現在他點名要和她吃一樣的飯,付青橙自覺應該幫他付這個錢,叫住正準備走開的服務生,付青橙說,
“這位先生的餐算我的賬。”
梁渡坐在對面沒動。
似乎對她主動請客感到興趣,他沒有出聲阻止,等到服務生走了,才靠着椅背偏了偏頭,眼神饒有興緻地落在她身上。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要你主動幫我買單。”
付青橙沒有瞞他,她老實地說,“不是什麼日子,是為了還你人情。”
這個理由梁渡其實也猜到了,他笑了一下,說,“都說了是舉手之勞,你不用這麼在意。”
付青橙怎麼可能不在意,何況那種場面話,她也不能當真。
停了一秒,她說,“我覺得還是在意的好,事情總要分明嘛,不然——”
“不然什麼?”
梁渡看着她,臉上挂着的笑褪到嘴角,“不然你就寝食難安,不好跟盛放交代?”
提起盛放,付青橙的PTSD又發作了,她脖子僵硬地轉了轉,不自在地垂下睫毛。
“跟他沒關系,是——”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放在包裡的手機傳來兩聲震動。
付青橙今天對鈴聲格外敏感,說了句抱歉,她把包裡的手機拿出來。
備注為蘇諾的微信好友發來兩張照片。
【橙子,我已經到菲克斯了,不過盛校草還沒來】
【我已經照你說的點了他喜歡吃的東西,待會他來了我發照片給你】
付青橙快速掃了兩眼信息,然後頭轉向窗外。
其實這個角度并不能看到冰淇淋店隔壁的菲克斯,可是她忍不住,還是撇過頭瞄了幾眼。
“你在等盛放嗎?”
梁渡注意到她的動作,順着她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
翻新過的街道行人來往,日光穿過廣場的噴水池,水花翻湧。
付青橙本能地不想回答和盛放有關的問題,默了兩秒,反問道,“你怎麼會來這?”
他一個人來這裡吃飯,應該沒有工作要談,既然不用談工作,那他為什麼不在辦公室?
付青橙不知道他們這些公子哥平時是怎麼平衡私生活和工作的,梁渡嘴裡說忙,可是兩次看到他,他又是一副閑人的模樣,好像不用工作的樣子。
梁渡看着她,“如果我說從你出校門我就一直跟着你,你相信嗎?”
付青橙一愣,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他。
“跟着我,為什麼?”
難不成他是變态?
梁渡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表情,手扶着桌子,他默默前傾身體,一張臉探到她面前。
“雖然上次你拒絕了我,我還是沒辦法放下對你的感情,我知道你沒有和盛放在一起,如果這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可是,可是——”
付青橙以為她話說的夠明白了,為什麼他還是和上次一樣堅持?
這種情況付青橙之前沒有遇到過,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愣了一瞬,不小心打翻放在桌上的水杯。
水漬順着桌布蔓延,付青橙坐下的時候脫了外套,裡頭一條單薄的蕾絲内搭長裙被水浸濕,她瑟縮了一下,慌張地去摸桌上的紙巾盒。
還沒伸出手,梁渡已經先從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付青橙看了他一眼,正要伸手去接,被水打濕的蕾絲裙裙擺被按上一塊手帕,下一秒,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面走過來,停在她坐的椅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