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穿了一身黑色長風衣,剛剛在餐廳她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他今天少見的打了領帶,還把平時常戴的胡桃紋袖扣換成了白金質地的古着款。
不過現在她沒有心情欣賞他的帥氣,手抱着膝蓋半蹲在路燈下,付青橙偏過頭,臉埋進懷裡。
周圍沒有旁人經過,她擺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盛放也不過來,低垂眼皮,男人漆黑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了一眼。
“做了壞事還裝無辜,付青橙,你怎麼不去演電影?”
他很少用這種冷漠的語氣和她說話,付青橙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盛放走了兩步到她面前。
他身上的壓迫感極強,付青橙擡頭快速看了他一眼,又調轉視線看向一邊。
“你不也一直跟我裝嗎?”
她還記得度假中心那個栗色卷發的女孩子。
兩個人不能一直這樣糾纏下去,特别是現在還有梁渡這樣的人插到兩人中間,意識到這點,付青橙打定主意,今天要跟他說清楚。
“你自己用情不專,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
不想再被他牽着鼻子走,付青橙氣鼓鼓地說,“做錯事的又不是我。”
付青橙自覺自己占據了道德高地,她沒有畏懼地回視他的眼神,目光裡露出不屑。
太陽從建築物的房頂穿過馬路,付青橙眼睛被曬到,她眯了眯眼,擡手遮住臉頰。
她在他面前常常有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隻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盛放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種自然流露的樣子,惡劣的心情蓦地一下子好轉,靜了兩秒,他耐心開口。
“付青橙,你的被害妄想症又發作了,我什麼時候用情不專了?”
她情緒起伏不定,盛放似乎也習慣了,也不和她辯解,盛放站在原地,順着她的話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你嘴裡說喜歡我,實際上還跟别人在一起。”
擡起手背擦了擦臉,付青橙嗓子抖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我都看到了,你還想否認嗎?”
“看到什麼?”
盛放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他身形挺拔,付青橙即使和他隔着幾步距離,頭頂上依舊籠罩着他投下來的一小片陰影。
心底的壓力變重,付青橙有點懊悔上次在山莊沒有拍照,這樣她就可以把照片甩到他臉上,而不是一句一句淩遲一般跟他解釋。
“看到别的女人摟你。”
付青橙說,“我們在度假山莊玩的時候,你夜裡不是和一個女的在說話嗎?”
其實後面有一句話她更想說,那個女的還讓你幫她選泳衣的顔色。
“我和一個女的說話?”
盛放不解,目光看着她的後背上移,“你是說星期六那天?”
他居然還記得時間,還說不是時間管理大師?
付青橙眼眶立刻紅了一圈,撇過臉,她低低地嗯了一聲。
“徐如蕤?”
付青橙說了時間地點,事情就不難聯想,盛放幾乎沒怎麼思索,便自動想起一個名字。
“你是說她嗎?”
徐如蕤?
不就是上次他在電話裡叫的那個名字?
付青橙臉一紅,熱氣再一次脹滿腦袋,她轉頭看着他,抿緊唇角,“對。”
盛放忽然笑了一下,付青橙被他這個笑弄得惱怒,她握緊拳頭,大吼,“盛放!”
“她是我姐姐。”
姐,姐姐?!
看到她滿面怒容,盛放唇角勾起弧度,好脾氣地回應,“和我同父同母,是盛家的大小姐。”
同父同母?
付青橙一怔。
女孩那張明豔的臉龐沖進腦海,付青橙失神了一瞬,可是也僅僅隻是一瞬,下一秒,想起什麼,她又低沉下臉。
“那她怎麼姓徐?”
“因為那是我媽的姓,我們家沒有後輩一定要随父姓的陋習,所以大姐随了媽媽的姓氏。”
盛放說,“大姐跟大哥是龍鳳胎,大哥和我姓盛,大姐姓徐。”
付青橙對他的家事不了解,一直以來,她聽别人都叫他小少爺,盛二公子,原本以為他是排行第二的弟弟,沒想到上面還有一個姐姐。
“那,那她怎麼半夜三更到度假山莊?”
付青橙知道自己不該過問别人的私事,可是這件事不弄清楚,她和盛放之間的糾纏就會沒完沒了。
“因為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來山莊散心,她原本是計劃到海外度假的。”
盛放說,“我是她弟弟,她找不到人說話,就把我當樹洞,一股腦跟我訴苦。”
盛放從兜裡摸出手機,他伸手在屏幕上搗鼓了一會,遞到付青橙面前。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張照片,太陽光刺眼,付青橙看了兩秒才發現是一張全家福。
一家五口,穿着紅色的新中式服裝,背景是一處古典園林。
照片裡的人有三個她見過,坐在C位的是盛爸爸,校慶的時候給她頒過獎,盛放扶着爸爸的肩膀站在左側,右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付青橙擡起頭,盛放眼睛正看着她,兩個人四目相接,知道她把照片裡的人認出來了,盛放勾着唇又笑了笑。
“現在可以确定了?”
付青橙臉不禁又一紅,她沒回答,默不作聲地退出相冊,把手機還給他。
到了午飯高峰期,馬路上的人漸漸多起來,付青橙剛才沒看時間,也不知道現在幾點,看到離路燈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餐館,她低下眼皮,欲蓋彌彰地踢了踢腳下的地磚。
“你要吃飯嗎?”
她絕口不提道歉的事,盛放挑了挑眉梢,嗯了一聲,“吃啊。”
“那我——”
“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