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那個公告完全就是沖着伊蓮娜來的。”蔚搖扯過紀本深的本子寫起來,“領主那邊有意在找20歲以下并且識字的農家女生。”
“還有一個問題,你說村裡的人都快餓死了——你們那兒沒有接到育種師的招募通知嗎?”
“沒有。”麗娜瘋狂搖頭,“我們在這呆了三個月後才聽到巫師讓領主找育種師的消息,就這還是伊蓮娜——額,弗洛拉傳信告訴我的。要是早知道這件事,村裡肯定會有很多青壯年争着來的。”
蔚搖點頭,啪一下合上了筆記本:“現在一切都很明确了。”
紀本深和姜煙時一瞬間坐直了身,麗娜轉過頭來,配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蔚搖掰着手指解釋。
“首先能肯定掠走弗洛拉的是領主。巫師和育種師的事遠在伊蓮娜離家之後,時間對不上;不是領主夫人的理由同上。”
“其次,我大概猜到弗洛拉被藏在哪裡了。”
......
地窖
弗洛拉看着面前一臉笑意的男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長得越來越像人,内在真是依舊野蠻呢。”
貝爾擡了擡眼皮,有些不耐煩道:“别說我,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徹底吸幹伊蓮娜的靈魂?”
“雖然你是母株不能完全脫離土地,但至少不用再和一個人類共享營養。”
“我不會這麼做的,這一點已經強調過很多遍了。”弗洛拉依舊表情淡漠。
貝爾見威脅不了對方,索性打起了感情牌,他滿臉真摯:“弗洛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當時的你隻是微微誕生了靈智,同樣還是玫瑰狀态的我接受了‘系統’的指引,在茫茫精神海洋裡鍊接上了你的思維。”
“是我啟發了你的全部靈智,是我帶給了你人類的思想,讓你脫離了蒙昧,才能擁有現在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我們是同一個種族的,我們才應該互相幫助,而不是保護她一個異族人!”
“啟發我靈智的是伊蓮娜,不是你。”弗洛拉理智地一點點反駁,“是我幫助你從吸收了領主的靈魂,取代了他的位置,不然你就隻是一朵憤世嫉俗的玫瑰,一直插在地裡,除了憤怒什麼也做不了,直到有人把你摘下,終結你的性命。”
“貝爾,沒有我你就是個廢物。我不欠你。”
貝爾怒極反笑;“我勸你别再嘴硬了。看看你做的這些蠢事吧,殺害同類,幫助異族,哪怕貴為母株,我也依舊有懲罰你的權力。”
弗洛拉正眼都不給他一個:“懲罰?來呗。”
她不回答男人的質問,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貝爾,我一直以為你恨人類,是因為你身在玫瑰園,每日目睹同胞被剪下,目睹人類用條條框框束縛住植物的生長方向,但因為我是被人類嬌養起來的,無法共情。”
“所以哪怕我一直覺得你偏激,也從未質疑過你,而是試圖理解你。但我突然發現自己一直都錯了。”
她擡頭,對上男人漲紅的臉。
“為什麼成為領主後沒有取消莊園裡的玫瑰園,而是保留下來了呢?”
“你根本不恨人類,你隻是嫉妒,嫉妒得發狂。”
“你閉嘴!”
衣着華麗的領主突然暴起,掏出刀沖向弗洛拉。
既然不願意聽從他的指令,那就由他來奪走母株的身份!
弗洛拉根本無處可逃。
“這回沒人能救得了你了!”
時間此時好像突然慢了下來。
貝爾眼前的弗洛拉慢動作似的收縮起了瞳孔,他還沒來得及欣賞對方驚恐的表情,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就擋住了他的視線。
伴随着一聲巨響,無數土塊和石頭應聲砸落,一陣天旋地轉,貝爾慘叫一聲,背部傳來一陣劇痛伴随着骨頭破裂的咔擦聲——他被人重重踩在了地上。
血液從他的腦袋上湧出,流進眼睛,一片猩紅。他勉強擡頭,眼前的世界仿佛帶上了紅色濾鏡。
他視線中央的蔚搖蒙着一層紅霧,咧着嘴沖他露出了一個殘忍而美麗的笑。
她用冰涼的斧面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臉。
“呦,說什麼悄悄話呢,能不能讓我也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