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與高呼聲混雜,一行人騎着高頭大馬朝城門沖來,為首那人身着胡服,長着一雙狼眼,是陸長鷹。他們一路追着趕回京師,在路上發現了陸玖等人的蹤迹,追了好一段路,幾次都讓他們逃出生天,以此猜測陸玖他們也要到京師,便奔回京師,再做打算。
陸宣早在門口等候,見陸長鷹到了便上前牽住他的馬繩,待他下馬才把馬繩交給旁人,随着陸長鷹走進屋内,告知了他最近的事,陸長鷹稍一思索道:“去晦明樓和紅绡幫忙,搜尋京師内外,把陸玖找出來。”
陸長鷹肯定,陸玖一定是入了城。
城中暗探與巡城護衛增多,生面孔都要被攔下,詢問關于正在搜尋逃犯的消息傳播開來。
廢棄房屋地上擺放着飯菜,七人席地而坐,是進了城,卻又因搜查過于嚴密,安全起見被乞丐們暫時帶到此處歇腳的陸玖等人。
陸玖額頭上的傷勢已經落了痂,留下一小塊印子。依然是衆人中傷的最嚴重的一個,精神看着卻要比其餘人好上不少。
小乞丐趴在門口流口水,一名影子招呼他進來吃,小乞丐喜滋滋跑到他們身邊坐下,囫囵吞肉不慎噎住猛地敲自己胸膛,順了順氣才說:“人還是多,不過他們找不到這兒,放心吧。”
陸玖丢給他一兩銀子,“拿去。”
小乞丐吃了甜頭,隻覺嘴裡的東西更香了,“謝謝大爺。”
影子笑道:“什麼大爺,你又不是花樓裡的姑娘。”
小乞丐嘿嘿一笑。
陸玖吃飽喝足便靠在角落睡下。萬籁俱靜,睡着的陸玖看了眼天色,便要出門。被人攔下,是深夜來找陸玖的故淵。
“公子給你的。”故淵遞出紙張。
信道:改日再見。
故淵趁機瞥了一眼快速目光挪開,仿似考試時偷瞄别人卷子的人,陸玖不滿地哼了一聲,收起紙張,“除了這個,什麼都沒說嗎?”
怨氣撲面而來。
故淵腹诽:像個見不到丈夫的小媳婦,一肚子怨氣。面無表情道:“沒有,最近甯王府對公子的監視強了許多,就連送信都難了不少。”
方竹佶今日困倦不已,腦中不斷閃過朔風二字,隻要閉上眼就一定會被夢境困住,這種狀态他再熟悉不過,與當時陸玖服下夏枯的之後的狀況極為相似。隻能在短暫的清醒時間寫下字條讓莺柳送出去,之後就又再度陷入夢境中。
好幾人圍着夢裡的方竹佶說着什麼,金針放在他的手邊,其中反應最劇烈的是一位老者。
方竹佶聽見夢裡的自己說:“我意已決,動手吧。”
原來如此,我不是不知道朔風,是我讓人把記憶封存了。
躺在床上的方竹佶猛地睜開眼,手背上的花草家紋若隐若現,從手臂蔓延其上,顔色淺淡,大有即将消失之勢。他的咒術是老道施下,老道不是容家人,隻習得咒術皮毛,威力也隻有一半,哪怕無意識破咒,也不似陸玖那樣驚險。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傳到方竹佶耳中,心中猛地一跳,不用想也知道來人的身份,他這一身家紋,若是被容青看到,足以證明他被施下咒術。
“什麼人?!”方竹佶在無計可施時最喜先發制人,“莺柳!繭絲!來人!有賊!”
剛被闖了空門的甯王府對“賊”這個字又為敏銳,聽見喊聲便沖進房中,莺柳和正在修養中的繭絲也急忙跑過來,繭絲點燃房中燈盞,莺柳問道:“公子,發生了什麼?受傷了嗎?”
方竹佶雙手藏在被中,見莺柳繭絲神情無異,便猜家紋是沒有出現在脖子這種顯眼的地方,是暗中松了口氣。
大門随風搖曳,趕來的高護衛沉聲道:“去找,那小賊肯定沒跑遠。”說罷走到方竹佶面前道,“安公子,沒有大礙吧?”
“沒有,那小賊估計被吓跑了。”方竹佶一面說着一面腦袋生疼,腦海中不斷閃過被封存的記憶。家紋的灼熱熨着皮膚,本還在肩胛骨那處的家紋,蔓延到鎖骨處,從衣領中探出頭,哪怕隻有一點,也被眼利的高護衛看在眼中,“既然無事,就請安公子好好休息,在下告辭。”
方竹佶點頭,讓繭絲送送他們,繭絲聞言便随着他們一齊出去,臨走前多看了一眼方竹佶的脖子。
他們都出去之後,莺柳關上門來到方竹佶身旁輕聲道:“公子,你脖子生出了個奇怪的紋路,像是被高護衛看到了。”
頭疼欲裂的方竹佶聽到了她的話,迷糊中說了什麼不太記得,這是他計劃中的纰漏,沒想到甯王手上有夏枯。昏迷前的方竹佶想道:罷了,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