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孟父說了這次蕭家舉辦宴會的原因,孟珠便一直沉着臉。
孟父道:“雖然江家的女兒一直都是跟着你的,但你也不能什麼事都要管吧,你怎麼肯定她不願意和蕭長亭訂婚呢?”
說實話,他覺得孟珠有些多管閑事了,對女伴的控制欲都那麼強,人家和誰訂婚是你能插手的嗎?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呢。況且,江家父女倆利益至上,能攀上蕭家繼承人,可是一件穩賺不賠、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他都覺得十分成功,瞧蕭長亭的架勢,是真的昏了頭似的要給江似雪蕭少夫人的名頭,這還不能證明那女孩的心機和手段嗎。
孟珠知道和他說不通,側過頭沒接話。
對這場訂婚宴的兩位主人公,來客都十分好奇。蕭長亭他們當然不陌生,隻不過往日他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樣,如今竟并非商業聯姻,而是完全出于自我意願,不由讓人揣測女方該有多大能耐才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像孟氏獨女孟珠才算是和蕭長亭門當戶對,而蕭長亭做出這樣的選擇,未來妻子的門第僅是孟父下屬高管,所有人都覺得,這無疑是真愛了,或者,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望着自旋轉的寬長階梯上緩步而來的美人,他們如是想。
青絲婉然如雲墨,白膚皎然如冰瓷,妙目柔冷,瓊鼻精緻,檀口冶豔如春,處處細緻如畫,體态纖纖,腰如束素,華服麗裙與美人容顔光耀醒目,貼合至極。
恍然怔神片刻,以緻于大廳明明存在許多賓客,卻都止了聲息。
直到清冷英俊的男人彰顯所屬權似的攬住她雪肩,而幸好美人從始至終一副漠然無情的樣子,沒有露出更引人心動神搖的表情,才讓衆人回神過來。
仔細回想,她的長相并不能說是平生所見最美的,不是沒有冷美人,但這個女人,或者說是少女,她有那麼一些特殊,他們描述不上來當時的想法,但那種特殊很抓人。
好像那一刻心髒是在為她,僅為那與這繁華之地疏離不入的人而跳動。
進場後的孟珠也瞧見了這一幕。
她癡癡地看着盛裝出席的白繞籬,比起那些賓客,本就對白繞籬懷有某種感情的孟珠看着這樣的白繞籬,近乎目炫神迷。
司儀緻詞完畢後,蕭長亭接過對戒,牽起江似雪的手,溫柔的為她戴上。
細膩潔白的手指上,鑽戒在大廳水晶燈華麗的光芒下熠熠生輝。
這華光映在美人清淺幽涼的瞳眸中,而她的臉色卻更蒼白脆弱了一些。
蕭長亭的訂婚戒指紋式與她的類似,隻不過是更簡潔一些的素戒,與他骨節分明的手十分相襯,低調而奢華。
為白繞籬戴上戒指後,蕭長亭沒有放開,依舊牽着,微微俯下身親吻。
白繞籬在即将吻上前抵觸地側過頭,這個吻落到了耳根。陌生溫熱的氣息讓頸部薄薄的皮膚起了一層敏感的粉色。
面朝客席相反的方向,蕭長亭俊臉陰沉一瞬,又恢複了平靜。他嘴唇微動,貼在白繞籬耳邊輕聲說:“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耍脾氣,是已經不在乎江家了嗎?”
“還是說,江淮風沒有告訴你,要乖一點?”
江淮風是江父的名字,他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直呼其名。
蕭長亭一直是個敏銳果斷的人,在發現懷柔利誘這套白繞籬不吃後,雖然不明白為何與她原本的行事準則不符,但還是直接改變了方式,以她的軟肋來威脅逼迫她順從。
白繞籬的确是個吃硬不吃軟的性格,一直用溫柔手段,是永遠無法打動她的,更不能靠近她。畢竟,對她來說,在知道對方目的是自己的情況下,用什麼手段,并沒有什麼分别。
或者說,妄圖得到她的心所以在這之前不在行為上越矩的那種性格,是正中她下懷。她會一直拖下去,讓對方什麼也得不到。
蕭長亭雖然不完全了解這一點,但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離得太近,蕭長亭能察覺到她的身體似乎顫了一下。他垂下眼簾,注視着神情隐忍的白繞籬,心疼不忍之餘,竟同時感到了興奮,想欺負的她更狠一點,不知那時她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蕭長亭左手扶着白繞籬的臉頰,沒有用力,白繞籬也沒有再躲,在蕭長亭輕柔吻過來時,一動不動的,神情漠然,如同無感情的美麗人偶。
眼力好些的,能發覺這對未婚男女之間的不對勁;不多想的,也覺得這未來的蕭少夫人是不是太冷淡了些。
嶽霜若有所思,自己未來兒媳婦,貌似并非自願啊。
下台之後,蕭長亭牽着白繞籬來到蕭久敬和嶽霜面前。蕭久敬面容與蕭長亭有細微相似,但年近四十的男人要更為嚴肅莊重一些,開口時的語氣卻意外溫和。
“長亭,待會兒就帶江小姐去老爺子那裡吧,他聽說此事,一直想見見她。”
蕭長亭颔首:“我原本就打算這麼做。”
蕭久敬也清楚這場訂婚的真相,因此不好多說,見白繞籬微垂着眼睫,不言不語的模樣,隻得歎息一聲:“江小姐,這件事我們做家長的對不起你,但長亭這孩子認準了什麼我也攔不住,事已至此,與其成為一對怨偶,不如給他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