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日。
[以首領佐藤束明的名義,邀請你成為家族的雨之守護者,洗刷陰霾,成為我的鎮魂歌吧!]
将仿制的雨之指環,還有精心挑選的繪畫工具、生日祝福簽包裝好,哼着歌把包裹交給郵遞員。野崎梅太郎高中又考回了東京,為了漫畫家事業獨自在外租房,極速遞的話當日就能到了。
今天米花公園有舉辦夏日祭活動,我和兩位小學同學約好了晚上一起去,不出意料看見了降谷零的夏日祭限定浴衣皮膚,很常見的藏青色,諸伏景光也穿着黑色浴衣——估計是降谷撺掇的。
“你這個西裝派,起碼今天要好好穿浴衣吧。”
“拒絕。”我說,“傳統浴衣是戀愛番特供,但本人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決定穿普通的校服過去。”
降谷零聞言眼一虛,“你終于還是玩膩了那個設定啊。”這一次意外的有耐心呢,“次郎”這個虛拟男友居然可以存在三年。
這個時間段前往芝公園的人很多,以至于公交車上擠得要命,前腳剛踏進後門,冷氣和汗味就交雜着撲面而來,顯然光是踏出家門到車站,悶熱的天氣就已經讓很多人汗流浃背。
我之前的預言成真了,小學同學們上了高中開始猛長,已經成功突破一米七守門員,而我還在厚積期沒有薄發,平時還好,但這種人人人人的擁擠場景裡,我成功地從他們中凹了下去。
都是救世的擔子太重了,現在的我才會長不高!這很正常,我的偶像澤田綱吉這個年紀比我矮呢,他的擔子顯然更重!
吊環總共就那幾個,我不方便握,幹脆靠左右的人牆保持平衡,車往哪傾我往哪倒,被我像保齡球一樣往後撞的降谷零倒吸一口涼氣,“佐藤,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在籃球社的外号是‘實心炮彈’了。”
看起來身材纖細,實際上密度很大啊。
這個降谷球瓶真不頂用。
我換了個姿勢,靠在背後的人牆上,把手按在前方人肩上保持平衡,“這樣可以了吧,站穩了就撞不到你了。”
“景又變得很安靜呢……?”擅長捕捉好友情緒的降谷零困惑。
被他看着的人以坦然尋常的語氣回複,“為什麼這麼說?隻是感覺有點熱。”
“确實。”降谷零對着中間人的頭頂一頓揉搓,對方翹起的碎發更亂了,“佐藤,你對此有百分之五十的責任。”
“ho?就算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你難道就不需要反思自己嗎?一定是黑色吸熱的問題!”
視線移開了。諸伏景光倚靠着車壁,眼睫微垂,遮掩住負面情緒,為自己的反應過度而輕微煩躁。
煩躁。因為不斷鼓噪而難以平抑的心跳,因為從脖頸蔓延到耳朵的熱度,因為空調的冷氣大概下沉了,沒有降下他的體溫。
他緩緩地、不引人注目地吐氣,這個動作讓他感到安甯了些,血液似乎也漸漸冷凝。
夏季的溫度真煎熬,他想。
“我想到了,”某位惹火的保齡球如是說,“電車劇情也是非常經典,不管是前期的偶遇、中期的暧昧,還是交往後的羞澀階段裡,擁擠的電車都是制造肢體接觸機會,造成雙方臉紅心跳的重要場景,所以在各類漫畫中都有不低的地位。”
降谷零也看漫畫,難得對此無法反駁,“确實是經典情節,接下來應該是因為車輛搖晃或者急停所以撲進對方懷中?”
能夠迅速跟上佐藤的腦洞,側面體現了電車情節的普遍,這是一個可以和“頂端接吻之摩天輪”拼人氣的地點。
想到這裡,降谷零忽覺古怪,“等等,按照這個站位,等會不是我撲你就是你撲我吧,這種事剛剛貌似已經發生過了。”
臉紅心跳倒沒有,要不是車裡太擠會被佐藤撞得差點飛出去是真的。
“如果你撲我的話,”佐藤也開始聯想,“那麼就會出現諸伏變成壁咚人牆,或者我被你們夾成肉餅的情況。”
已經恢複平靜狀态的諸伏景光稍加思索,加入對話,“那我先嘗試背過身……?”
降谷零:“?”
背過身當人牆嗎,不要這種事都縱容他啊!
沙丁魚一樣從罐頭裡被倒出來,三個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感覺暢快多了。
佐藤說什麼都不肯站中間了,站在最外圍,所以一偏頭看見的就是他,漆黑碎發,白皙膚色,整個人的色彩極緻簡潔。
他興緻不高,眼神随意掃着四周,被燈光柔和的側臉線條流暢,像漫畫家鋼筆勾勒出的幾筆輪廓,幹淨冷感。
降谷零有時候也能理解,為什麼佐藤說自己是漫畫主角。他确實像是黑白漫畫裡的招牌角色,如果一直這樣興緻缺缺地保持安靜,也不至于一個虛拟初戀談三年吧。
不過佐藤的仰慕者本來就很多。特進班和進學班不在一棟教學樓,即使如此也時常聽見議論“同年級的那位佐藤同學”,據說甚至有不同年級學生組隊專門去看他打籃球……也就是所謂的後援會。
同樣有着出色外貌,在期中試裡奪得無可置疑第一名的降谷零的待遇要複雜得多,敬佩他的學生很多,背後對他指指點點、陰陽怪氣,等着他從第一名寶座墜落的也不在少數。
他優秀到“不合群”,不會答應别人嬉笑着提出的抄作業、抄測驗答案要求。上課永遠保持認真,回答問題一絲不苟。這樣的學生會得到老師一緻喜愛,在同輩中就沒有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