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普通的夏日,我和遠道而來的青梅開啟了同居生活。
雖然腦内自動産生了很多戀愛輕喜劇的經典橋段,比如同款生活用品、洗澡忘拿衣服/摔跤、房間漏水所以住一間但是為了不打地鋪大打出手等等,但看見本人後這些東西就自動消失了。
性别差異使這種同居輕喜劇主角的臉變成我和瑛時,我會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哪怕隻是腦内想……想也不行,想也是一種冒犯!
佐藤束明,人不可以這麼猥/瑣!
我面壁思過了一會,命令自己的腦子不準再自動浮現“同居戀愛輕喜劇”内容以及一鍵替換人臉,删除了有關劇目後,終于松了口氣。
瑛海003來的很倉促,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我學着當初秀二帶我的流程,帶她把所有必需品置辦好、認路、學習乘坐交通系統,适應各方面的差異。
本堂瑛海客觀評價:“明也有像溫柔兄長的時候。”
我落淚了,“瑛,再誇一次。”
本堂瑛海:“明,溫柔兄長。”
“終于……!”
和天才小孩鬥智鬥勇幾個月沒能聽到這句話,卻意外從剛到阿美莉卡兩周的青梅口中聽到了!
瑛海003來了阿美莉卡就陷入了憂郁期,有時候會突然發呆,晚上還能聽見她在陽台打電話,聲音有些激動。
但她沒有想說的意思,所以我也不問,隻是給她發送了十幾篇漫畫解讀文章,關于主角的好友如何當謎語人然後獨自赴死,悲痛欲絕的主角仰天長嘯,“不——”
想了想,我又把這些文章轉發給了降谷和景光,這兩個人也是老謎語人了。可惜我雖然在阿美莉卡,但沒有當上超級英雄,不然高低把他們三個都抓進阿卡姆。
我跟赤井002晚上經常連麥,我在趕課程作業,看着題目絞盡腦汁,他在趕論文,我隻有實在連題目都看不懂時才會發起聯機問他。
場面大概是這樣:“赤井搜題,搜一下你就知道”“複雜詭谲的答案,盡在赤井秀一”“秀寶,一款真正人性化的智能答題軟件。秀寶,更懂作業,更懂你”“聯一下,so easy,佐藤大律師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啦”。
但我漸漸能跟上課程進度後,這種時候就越來越少,耳邊常常一片寂靜,我有時都忘記麥克風還開着了。
“家裡來了客人嗎?”
聲音忽然從耳邊響起,我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是啊,最近青梅過來住。”
瑛海和坪内叔叔的吵架聲居然連對面也能聽到。
對面安靜了片刻,“兩個人嗎?”
“這也隻有兩間房吧。”我說,“你最近要過來的話隻能跟我一起睡了。”
他嗯了一聲。
“秀gi,你知道麼,”我想起來還是有點激動,“終于有人誇我是溫柔的大哥哥了,雖然我隻是按你對我的做法對她。”
赤井秀一難以定義自己現在的心情,相當微妙,就像當初聽到對方當着本人的面說要找替身一樣——或許比那時還要更不悅一些。
“你用我對待你的方式,對待你的青梅?”
“是啊。”
很坦然地承認了。
這真是……
他無聲歎氣,壓住情緒,換了個客觀的問法,“你用我對你的方式,對待異性朋友嗎?”
我:“是啊。”
等等,這句問話的意思難道是——我不會無意中還是冒犯了瑛吧?!莫非有些事我隻能和赤井002一起做嗎?!
赤井002問了很多我和瑛的相處模式,像是系統裝載了“人際交往尺寸”糾正功能,我打算用這個功能自查。
我和瑛以前線上交流居多,加上幼馴染梅子,組建了一個群專門來讨論《溫柔的我自強不息》和聊日常,名字叫黑車組織高層會議。
梅子負責靈感和讀後感,有時也寫一點番外篇,都是保時捷佐藤櫻子和科尼塞克諸伏景光的戀愛日常。
戀愛漫畫日常最大的特色就是按四個季節分配情侶活動,比如春季拜神賞櫻和情人節,夏日祭和七夕,秋季圍巾以及冬季聖誕和雪仗,一個年度能寫幾十篇。
而梅子寫起戀愛小段子十分高産,文思如泉湧,以至于半年内櫻子和景光就能過二十幾個四季輪回……
結果我都十九歲了這兩個人還是那個年齡啊!
我負責初稿,因為很長時間都沒有新角色,所以隻能擴寫老黑車的劇情,順便不停地加塞新卧底。
瑛海003長期負責修訂,加上記憶力超群,對劇情和角色爛熟于心,不僅對出現在邊角的卧底有印象,甚至連櫻子和景光八百年前發過的糖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大喜之下将她升為組織三把手,主要負責人事管理以及BOSS顧問。
有時候我對某些事情感到疑惑會去咨詢003,003雖然比我小兩歲,但智力值決定她有着很強的洞察力,而且擅長辨别情緒與謊言……她連ID都叫[說謊的味道]。
然而正如我和赤井002之間,有時我其實不太理解瑛海003的想法,她也有很多秘密,而且多數時間不會宣之于口。
比如這次她一個人來到美國,我沒有聽到她和媽媽打電話,也沒聽到她提起經常生病的弟弟瑛祐,她變得比往常沉默,每天晚上都在和父親争吵。
在過去的幾個月,我其實已經有預感,她在高層會議上的發言明顯變少了,我問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她給我的回答是“沒關系,請不要擔心”,而不是“沒有”。
這些高智力值朋友當起謎語人,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我可以去問瑛海003,但現在003也變成謎語人了。
但謎語人難道就不能存在嗎?我也不會什麼都說出口的。
我問,“如果别人并不想說出來,我是不是也不該去追問?”
“以前你并不會思考這些,你隻做自己想做的事。”赤井秀一說,“現在似乎又想的太多,猶豫不前,這可不像你。
我有點茫然。
我已經學到了很多社交技巧,然後驚恐地發現我從小到大經常反着來,我開始思考,對方想要我這麼做嗎?
“我應該怎麼做?”我問。
“你要自己想,但不要思考是什麼才是‘合理’的,而是你想要怎麼做。”耳機另一邊的聲音平緩而低沉,給人以安撫感,“這是你令人喜愛的地方,相信我。”
我想怎麼做?
我思索了一會,心裡有了答案。
本堂瑛海挂斷電話,從陽台回到客廳。
“抱歉,明,剛剛我沒有控制好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