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你在想事情嗎?”我問,“你一路上都沒說話。”
“我在想,”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你長高了,束明……當然也變帥氣了。”
“!!”
“雖然你剛才的形容稍微誇張了些,”諸伏景光說,“但基本的感受沒錯。”
記憶中還是青澀明朗的少年,大概隻到他下巴一點,看向他時要微微仰頭,看得人心頭一軟。
正因如此,猝然與初具成年男性鋒芒、冷峻而挺拔的青年對視時,熟悉與陌生感同時湧上了心間。
……那種迎面而來的魅力也格外緻命。
此後大概很長時間,他都處于看到對方就會心跳加速、餘光觸及對方旁邊的人又冷凝的反複中,将自己弄得有些恍惚。
反觀零似乎沒有什麼反應的樣子,隻是單純為重逢高興,又生氣于束明之前拒絕見面。
不過這是因為零沒有他這樣複雜的心思,還是因為……根本就不知道“滿分初戀”的事呢?
假如沒有在修學旅行時見過那張關于“初戀”的問答,諸伏景光不會覺得今天認識的兩人,作為束明的朋友,與班長有什麼不同。
喜歡上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小概率的事,他可能是唯一的例外,純潔誠摯的友誼才是常情。
至于那位松田君……大概隻是巧合吧?符合“滿分初戀”外貌特征的人實在太多了,甚至可能是漫畫角色。
幼馴染洗完後,諸伏景光很有默契地接上,給兩個朋友留下單獨的相處空間。
熱霧蔓延,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聽不見外面的聲響。
會說些什麼呢,這兩個人。他想。
降谷的頭發沒幹,柔順金發濕答答地垂落在額頭臉側,像是剛從青春傷痛電影分手現場淋雨回來。
在赤井002身邊形成的寵溺DNA自己動了起來,在本人反應過來以前,我已經拿過吹風機,将他按在椅子上。
呼噜噜的熱風從指間飄向發絲,頭發的主人忽然仰起頭,明亮雙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目光專注。
不等我回以疑惑的視線,他又很快低頭。
降谷零瞥了一眼遠處的穿衣鏡,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沒有從倒影中看見任何臉色發紅、或者耳朵發紅的迹象,證明這些部位隻是單純發熱而已。
……還是不能看他。
當初因為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降谷零決定冷靜一段時間,誰知還沒思考出結果,就猝然與對方分開,直接從高二“冷靜”到了大學畢業。
過長的冷靜期不但沒有撲滅心中的火苗,反而使冰下火焰熊熊燃燒,一旦名為“分别”的冰層碎裂,将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時隔三年,第一次從自己也心知肚明的暧昧視角看向夢中見過無數次的本人時,根本無法再冷靜地自我審視。
目光一放到對方身上——鼓噪到有些吵鬧的心跳、火熱的血液和似乎在發燙的臉頰,簡直讓人狼狽不堪,隻能極力掩飾自己異常的反應。
偏偏視線本能地追随着對方……即使收回,之後也會不自覺地再看向他。
未免太遜了。
他無聲歎氣,安慰自己。不要緊,大概是三年不見,有些激動過頭,以後經常見面的話,反應就不會這麼劇烈了。
理智地分析完,人漸漸平靜下來。
現在,輕柔的觸感在發間穿梭,讓人不禁想要眯起眼睛。
“你變得有點體貼啊,佐藤。”
我:“我還有更不一樣的地方,降谷。”
降谷零:“嗯?”
我以驚人的手速解開紐扣:“請看。”
降谷零:“??”
他也以驚人的手速地把我的襯衫扣好,怒目而視。
“不要突然開始脫衣服啊!”
我也怒視回去,“為什麼不能?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練出來的肌肉,看看怎麼了?”
“誰要看啊!”
“呵,我一直想看看你這副表情……”我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懷中,四目相對,他果然不自在地偏過臉。
“這副嫉妒我的表情!”
降谷零:“……”
諸伏景光推開浴室門,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金發青年弓背坐在椅上,身後站着的黑發青年拉着他的手腕,強硬地将他拽向自己,兩人的上身湊得極近,臉也快貼在一起,似乎呼吸交纏。
前者不适應地偏頭,而後者含笑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諸伏景光駐步在原地。
“零、束明,”他語氣自然,“你們在說什麼?”
“你很快就知道了。”被他看着的人松開手,意味不明地微笑。
“是嗎……”
浴室的門關閉,現在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獨處時間。
降谷零有點尴尬,不知為何開始解釋,“佐藤他……”
“什麼?”
“他拉着我,非要給我看他的胸肌和腹肌。”
諸伏景光:“……”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等會也要給他看嗎?
他掩飾般地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壓下躁動,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滾動。
……要不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