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不行的,府上從未發生過那等腌臜事,小厮明白蔣林這是故意的。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不明白,陪着大少爺出門在外五年的是另兩名一等小厮,眼下也在養傷呢,他們兩個自知這五年不見,主仆關系會生疏,卻不想,原來大少爺與四少爺竟也生疏了。
“那……少爺,去越湖樓嗎?”一個小厮問道,四少爺也沒說不讓大少爺出府,隻是好心建議罷了,想來他們也是不會受罰的。
蔣家身為越湖樓的靠山,去那裡雖是最安全,但蔣林可能是傷病久了,在床上把脾氣躺得越發難纏,他給了那小厮一巴掌:“就知道越湖樓!八大一級酒樓,隻記得越湖樓嗎!”
小厮挨了打,心中委屈,但臉上其實隻有淺淺的印子,很快便消了。畢竟蔣林有傷在身,使不出多少力氣。
另一名小厮學機靈了,忙陪着笑,把名都報上來,讓蔣林自個挑選:“金豐樓、四方樓、摘星樓、沽酌樓、喜樂來、萬香達、榮聚樓,少爺想去哪個?或者給人面子,換個小點的酒樓嘗嘗鮮?”
一聽這些名字,蔣林就沒胃口,畢竟是吃膩了,他擺擺手:“先出去,路上老子挑一個。”
他這架勢,像是出門探尋美食一般,可才在馬車裡坐了一刻鐘,他就渾身難受,撩開車簾,道:“停,就這裡。”
小厮看了眼旁邊的酒樓,與一級酒樓比,是簡陋了些,但勝在不常來,還有新鮮勁。
“他大爺的!還是走路舒服!”蔣林被一左一右攙扶着,罵罵咧咧進了酒樓。
如此大好時機,有人不願放過。
夜幕降臨,蔣林才用完了膳,雅間内便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兩名複仇者的會面,在提到孟淮妴時,很難說明,究竟誰眼中的恨意更多。
但蔣林的殺氣稍淡一些,淫|邪毒辣更多;而喬時濟,他的殺氣,坦率的像是想用一身肌肉捏爆仇人一樣濃重粗糙。
蔣林聽完了他的仇恨,問道:“殿下既然知曉是她,為何不向三司說明,不向聖上說明?”
喬時濟一頓,道:“我,其實隻是懷疑。”
蔣林眯起了眼,良久,道:“好,我相信殿下的判斷!”
就憑一把扇子?他其實并不相信喬時濟這個莽漢的判斷,但多一個對付孟淮妴的幫手,他為何要推開?喬時濟的仇能不能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多一個幫手,也就多一分勝算。
别說是三皇子府滅門案了,最好全天下的惡事都被認為是孟淮妴做的才好!
七月初一,又要祭太廟,一日無事發生。
然初二早朝,有人迫不及待。
“父皇,如今神劍已經現世,相信終能查出當日滅殺我滿府之人,但那絞流環金扇和其主人,卻毫無線索,兒臣以為……”說到此處,喬時濟特意停頓,繼而把目光放到孟淮妴身上,才道,“那絞流環金扇的主人,一定是藏得太好。”
他雖未提孟淮妴,但方才那目光,已讓百官的目光都放在了孟淮妴身上。
孟淮妴不能忽視,也不想忽視,她臉上挂着平白被污蔑的怒,質問喬時濟:“三皇子看我作甚?”
喬時濟搖頭,悲痛苦笑:“我隻是想為我滿府上下三百口人讨一個公道。”
喲,這話說的,好似孟淮妴阻止他讨公道了。
“三皇子前日才看過我手中折扇,我還以為你是出于欣賞,原來是心中另有算計。怎麼,我愛扇還有罪了?這是想要把我郡主府上下翻一遍才罷休?是不是,所有家中有折扇的,你都要去翻翻?”
“不敢不敢。”三皇子忙道,“我哪能是那等粗鄙無禮之人,郡主輕看我了。”
“哦?”孟淮妴問道,“那你想做些什麼讓我高看的事?”
喬時濟一噎,沒想到她竟然認下了輕看皇子的說法,他瞥了皇帝一眼,果然見皇帝目光冷了下來,他心中得意,道:“我也不知該做什麼能得郡主高看,隻是一心想揪出惡徒罷了。相信各位,都聽聞淩華郡主愛扇,想必也對郡主常用的一把折扇有所懷疑。叫什麼來着……‘枕骨’?”
枕骨外扇的存在,孟淮妴雖不至于次次在人前拿着,卻也沒有刻意藏着。她需要藏着的,隻是扇套這個身份。
“三皇子可是太傷心了,前日才見過的,怎今日便忘了?”孟淮妴像是對皇帝目光毫無所覺,從懷中掏出折扇,“啪”地一聲打開,響聲在殿中回蕩,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見她如此嚣張,喬時濟心中更加确定她如此輕易拿出折扇的舉動是虛張聲勢、先發制人,目光緊盯着枕骨,道:“可我瞧着,郡主手中這把折扇,和那晚殺我的,十分相像,不知其中,可是内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