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點半的時候,李斯特帶來了柏林的慰問,與他同來的還有最新晉升到集團軍總部的參謀員西格蒙德,他們帶來了對清晨那場争吵的處理方式。
當然,關于柏林為何下達停止進攻的原因沒有人知道,至少在古德裡安,李斯特與克萊斯特幾人間秘密的讨論過後,不知被以何種原因搪塞了過去,等到一切都結束時,衆人隻知道,古德裡安又繼續擔任起了本次的裝甲師總指揮官。
後來,諾伯和西格蒙德漫步在士兵的訓練營旁說起這件事情時,諾伯還故意揶揄了他。
“我還以為你去了總指揮部,他們會給你一個格子間,讓你規劃一下對比利時或者法國的進攻想法,結果就是讓你來當和事佬?”
衆所周知,克萊斯特将軍的家族是繼曼施坦因後,德國最古老顯赫的貴族之一,他們素有琴劍家族之稱,而這種天生的優越,也讓更多人對他多了份無可名狀的敬重,而不願意輕易與他去唱反調。可顯然古德裡安将軍并不這麼想。
“當他們從一名同來自東普魯士的哈羅特上校那得知我的曾曾叔父與克萊斯特家族的一名幺女有過短暫的姻親關系後,他們就一緻覺得這事非我不可,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得追溯到哪一代的關系去。”西格蒙德說,“不過當我得知你在這裡後,還是想着那就來吧,順便來看看你吧。”
“如你所願,你看到了,我的一隻耳朵不太靈光。”諾伯和他說話時總是刻意大着嗓子,這是聾子的通病。
“醫生有說得多久嗎?”
“情況好的話一個禮拜左右。但你知道他們對任何病情任何病人都是這一套的說辭,你得好好休息,保持健康的作息。嗯,對!可是,現下裡,我顯然沒有這樣的機會。上帝,看來,我得一輩子做個聾子了。”
西格蒙德笑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邱得多難過。”
西格蒙德的話說完,諾伯逐漸失去了笑容,他帶着一些抑郁地說道:“我想大概不會。”
“發生什麼了?”西格輕輕地問道。
諾伯從某種思緒中回過神來,聳聳肩道:“沒有,一切都很好。”
就在這會兒,站在遠處觀察線的李斯特将軍對諾伯招了招手,而他身旁的古德裡安将軍正準備離開,從他嘴角的笑意來看,他和李斯特的對話應該很愉快,看來問題已經徹底解決了。
臨走之時,古德裡安将軍雖然沒有交代,但還是對希普林這樣沉穩的青年軍官給予了贊賞的目光,他認為這正是目前中層軍人所欠缺的精神。(古德裡安回憶錄曾多次批評中層的青年軍官過于散漫,他本人十分喜歡沉穩的人)
“剛才海因茨(海因茨.威廉.古德裡安)和我提起了你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在默茲河的表現,這很令我們欣慰,另外莫裡茨也向我提及了你之前做出的防禦計劃,但遺憾的是沒有被采納。”李斯特微點了點頭,繼續道:““隻許集中不準分散”的命令是最高統帥部下達的,這雖然能起到最大面積的炮火覆蓋率,但确實存在過于冒進的風險,這次默茲河的夜晚足能說明這個問題,這點我會向最高統帥部如實反應。當然,你的表現也是如此。”
李斯特對于上次在波蘭戰役中大部分的士官都得到了提升,而唯獨希普林被落下的這一事件,一直讓他很歉疚,雖然他後來也略有聽聞了這位青年軍官的私人作風問題是導緻的主要原因,但他是不願意去相信那樣的謠言。
“遺憾的是十四軍被解散了,這點是上面的命令沒有任何人都改變,倘若十四軍還在,作為總司令官我倒興許可以幫一幫你。”(李斯特的十四軍波蘭戰後就解散了,李斯特後升元帥去了最高統帥部)
“報告長官,亞琛的溫斯特少将把我安排在了古德裡安将軍的十九軍,而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狀況。”
諾伯的話讓李斯特不禁用目光認真地打量起他,這個在默茲河擊落了136架戰機的年輕人,有日耳曼男人挺拔的身形,健壯的軀體,有剛毅的骨相,飽滿的額頭,而在那被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向下,是一雙又不太與德國人相像的眼睛,那雙眼睛太溫和了,看上去不像一個尚武的民族會養育出的眼神,可如果他不笑的時候就會太冷淡。
所以有那麼一瞬間,會很想讓人猜測,他那樣溫柔的眼神最終是會留給誰的呢?
“諾伯特.馮.希普林少校,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擔保,你一定會獲得一枚騎士級别的鐵十字勳章,在我們的軍隊最後踏向法國的凱旋門時!”
“這是你應得的。”李斯特說完,離開了那裡。
渡過默茲河後德國軍隊大批湧入,一路披靡,而法國人的失利在另一方面也給英國人帶去了越發沉重的不安,據多年以後的揭秘來看,那個在默茲河的夜晚,除了雙方激戰的火力外,還有丘吉爾輾轉難眠的一夜,在接到甘末林将軍(法軍指揮官)的電話後。
22日的時候,部隊已經抵達了薩梅爾和布洛涅的南面,在這裡曾發生過一段激烈的戰鬥,盡管面對的是英法比等國的聯盟士兵,但在裝甲踏過的混亂局勢下,他們還是以潰敗告終。
唯獨讓人失望的是戈林承諾過的空軍卻遲遲不見蹤影,這點當時在默茲河的夜晚,諾伯也深有體會。
無奈之下,他選擇讓炮兵連用高射炮掩護,由莫裡茨帶領“大德意志”步兵團使用梯子這種最古老的方法躍進了城内。事後,大家在參謀室内談論起這件事情時,都一緻對戈林很有怨言。
此刻,他們距離敦刻爾克已經越發逼近,似乎所有人都預感到了在那裡會發生一場最隆重的戰争,作為此次德國與法國最後的較量,甚至在兩天後的下午,連那群人也來了——黨衛軍“希特勒近衛師”。
可就在整裝待發之時,最高統帥部卻再次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
部隊被勒令停駐在荷爾奎的運河邊上,戈林向所有人誇下了海口,說會解決那三十萬人的問題。盡管這句話最後淪為了參謀部的玩笑。
而也正是因為這次德國空軍在敦刻爾克上的失利,最終導緻了一次曆史性的重大延誤。
6月初的時候,德軍統帥部終于從戈林那裡意識到了教訓,他們明白隻有陸軍裝甲師在戰争規模、集結水平、機動性和打擊力上才可以做到絕無僅有的空前。
所以,6月2日的時候,費裡克斯被從駐守地布永抽調了過來,并入古德裡安的裝甲隊成立了一個兵團。
他們沿着索姆河的兩岸發動了進攻,在那裡還和隆美爾将軍的部隊得到了前後夾擊的會和。
那時,羅賓、費裡克斯、諾伯,他們三個就隔着一條河岸。
很多年後,當大腹便便,金發稀疏的所有人背靠在東西德的柏林牆下,撬開一瓶啤酒侃侃而談當年那場倉促的進攻時,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在軍校的時光,而在夕陽沉落的唏噓後,剩下的隻有對帝國夢破碎的怅惘。
這場戰争整整持續了一個半月,最終軍隊繞過了馬奇諾防線,越過了阿登山脈,在進入法國中樞的沿途中,士兵們在裝甲車上用喇叭向沿途的法國人如實播報着法國前線潰敗的消息,更多的法國士兵們喪失了抵抗的信心,放下了武器,成為了德軍的俘虜。
1940年6月22日,是阿道夫一生中的頂點,這個來自奧地利的落魄畫家終于向世界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當法軍放下武器的那刻,德國抹去了曾經的恥辱——他們讓法國人在1918年的那輛貢比涅森林專列上簽訂了屬于他們自己的投降書。
至此,德法戰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