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機等了将近十分鐘,才等來青年簡短的回複:【是啊】
前方安靜如雞的保镖忽然就聽到後方傳來了一聲含着怒火的嗤笑。
梁淮榆指骨攥得發白:“好到能吃同一根巧克力棒?”
杜予旻很快回:“遊戲而已。”
“你前世也跟部下相處得這麼随便?”
“随便麼?還好。”
梁淮榆冷冷地盯着輸入框那寥寥幾個字,内心的煩躁不斷加深。
他望着街道旁的垃圾桶,有心想把手機給丢進去。
但最終,男人還是克制住了怒火,用嘲諷的口吻道:“我差點兒以為你對懷弘新有意思。”
“原來杜大将軍也是在花叢流連的浪子啊。”
這次,杜予旻倒是認認真真地回:“梁老師多慮了,我和弘新、貝思,都隻是比較合得來的朋友。”
梁淮榆看到了這條解釋,沉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終于有所緩和。
他剛準備說點什麼,那邊很快又說:“不過我确實是個喜新厭舊的浪子。”
可憐的手機最終還是被扔到了座位角落。
喜新厭舊?浪子?
梁淮榆咀嚼着這幾個字,陰晴不定地想:什麼意思?這是打算玩過就丢嗎?
杜予旻回完消息之後,心情卻出奇地愉悅。
他把手機揣回口袋,耐心地把同一輛車的所有人都妥善送回了住處。等乘電梯到達自己房間所在樓層後,時間已然接近深夜。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範國強這老年作息的人居然也沒休息,正抱着一堆A4大小的紙,等在他門外。
“範導?您有什麼事嗎?”
“予旻啊,你回來得正好,我剛剛還在尋思你們這幫年輕人要鬧到幾點呢。”範國強看到自己一手挖掘的潛力藝人,連法令紋都帶着慈祥,“這是《固山河》後面的劇本,你們可以趁着明天坐飛機看一看。”
“沒問題。”杜予旻接過劇本随手翻了翻,發現裡面果然是打印出的後半段劇本,上面還有一些範國強手寫的批注。
“要注意的内容我都有标在上面了,有不懂的可以随時問我或者請教淮榆。”範國強叮囑道。
見範國強手臂裡還夾着一份文件,杜予旻及時喊住他,問:“範導,另外一份是……”
“哦,這份是淮榆的。”
杜予旻停頓一秒,婉轉地笑了:“我幫您送過去吧。”
敲響梁淮榆的房門時,對方似乎正在洗澡。
“嘩啦啦”的水聲被關上,男人略顯不耐的聲音透過門闆傳出來:“誰?”
“是我。”杜予旻抱着那份劇本平靜地說。
屋内的人安靜片刻,很快,門就從内打開了。
男人隻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周身帶着濕漉漉的水汽,頭發上的水珠順着頸側的紋身一路滑下,落入腹肌和人魚線中。
杜予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對方脖頸側面的紋身,上面的線條繁複又詭異,攀着男人的脖頸一路攀延,乍一看還有點恐怖,似乎是什麼惡鬼的圖樣。
杜予旻問:“你這是……”
“你問這個?”梁淮榆留意到他的目光,懶洋洋地眯起眼,“這上面紋的是地獄七魔王。”
想了想,男人又鬼氣森森地壓低聲音,補充道:“象征着□□、暴食、貪婪、傲慢、懶惰、憤怒、嫉妒的七大惡魔。”
“為什麼紋他們?”
“心血來潮。”梁淮榆咧嘴笑了,任性得很。
這些紋身想來平時都拿東西遮着,這會兒剛洗完澡,被水一沖,所有無害的僞裝盡數脫落,留下内裡的斑駁詭谲。
杜予旻從極緻扭曲的線條中垂下眼,意味深長地說:“□□……倒是對上了。”
梁淮榆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浴巾都遮掩不住的東西。
“真精神,一晚上還沒消。”杜予旻說。
如果忽略他話裡的内容,單看青年真誠的表情,恐怕會以為他在請教什麼演技上的專業問題。
梁淮榆沉默片刻,才問:“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給梁老師送劇本。”杜予旻把劇本遞給他。
“大晚上?特地跑過來?”
梁淮榆咂摸出點不一樣的味道。然而不等舌尖那點酸麻蔓延開,杜予旻就晃了晃手裡另一份紙頁。
“我還得去給弘新送一份。”杜予旻輕飄飄地笑着,“梁老師,晚安。”
他說着,當真毫不留戀地抽身而去。
梁淮榆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男人骨架很大,修長五指直接攏住青年的整隻手腕,熱度有些偏高。
“杜雲逸。”
他直接喊了他的字。
“釣着我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