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兩側的守衛手持長槍,目光銳利地審視着每一個進入城内的人,盤問細緻的程度原嚴于長陽城。寒風冬月,枯葉在街巷間翩翩起舞,為這清晨的進城隊伍平添了幾分蕭瑟。人們緊裹着單薄的衣物,隊伍蜿蜒,綿延至視線盡頭。
“下一個,過來!”一位身形魁梧的守衛聲如洪鐘,卻難掩其中的不耐。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農,步伐踉跄,手中緊握着一張泛黃的身份符節,緩緩上前。
“何方人士?入城所為何事?”守衛的聲音毫不客氣地問道,目光如刀子般掃過老農。
“老朽自南邊而來,家中收成不濟,欲進城尋些生計。”老農的聲音低沉而顫抖,帶着幾分卑微與無奈。
守衛冷哼一聲,随意翻閱了老農的文書,随即不耐地揮了揮手,“速去,莫阻後人之路。”
老農如釋重負,連忙躬身緻謝,匆匆穿過城門。緊接着,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如疾風般駛來,無視長隊,直接停在了隊伍前端。
車簾掀起,露出一張年輕俊逸的面孔,那人身着紅黑相間的華服,錦緞流光溢彩,眉宇間盡顯貴族的傲氣與不羁。馬車後緊跟着幾個衣着整齊的仆人,手裡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大人,此乃司馬家公子,有急務需入城,請大人行個方便。”一名仆從上前,雙手呈上通關文書,态度恭敬卻不卑微。
守衛接過文書,粗略地掃了兩眼,面色立時轉暖,眼中滿是谄媚之色,“原來是楚家貴公子,失禮失禮,您請進城。”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讓開了路,甚至不忘推開旁邊排隊的人,為馬車騰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楚家公子微微颔首,算是回應,随即優雅地回到馬車内。馬夫見他坐穩,立刻揚鞭,輕喝一聲:“走!”仆人們迅速跟上,馬車漸行漸遠,留下一串清脆的馬蹄聲與車輪碾過石闆的回響。
“瞧瞧人家,當官的架勢就是不一樣啊!”一旁,一位身着破舊棉襖的中年男子感歎道,眼中滿是羨慕與向往。
“是啊,這南璃國朝堂,不就是楚、魏兩姓貴胄的天下嘛。”另一瘦削男子附和,言語中透露出一絲敬畏。
“唉,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哪能跟他們比,還是老老實實排隊吧。”一位年長的婦人搖了搖頭,歎息道。
蘇北歌和恒升站在隊伍的中段,聽着周圍的議論聲。蘇北歌眉宇間閃過一絲好奇與興味,她自小便愛聽說書和八卦了,這王城之内,想必更是故事連連。
恒升則顯得頗為淡然,目光不時掠過前方,轉而低聲詢問北歌:“北歌,你站了許久,可覺疲累?”
蘇北歌笑了笑,搖搖頭,眼中閃爍着調皮的光芒:“不累,聽聽這些八卦挺有意思的。”說罷,她眉頭微蹙,補充道,“不過,在外切記喚我孟一,且我年長于你,即便是叫北歌,也得加個‘姐姐’才是。”
恒升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并未直接回應。
“下一個,速來!”守衛不耐煩的催促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蘇北歌上前一步,遞上自己的通行文書。守衛細細查驗,确認無誤後,揮了揮手,“進去吧。”
恒升也随之遞上自己的符節。守衛審視片刻,眉頭微皺,狐疑地打量着恒升,又仔細翻看了一遍文書,“你是北淩人,怎麼跑到我們南璃國來了?”
恒升面色鎮定,他指了指前面的北歌,按照她事先教的說辭,溫言答道:“我是随我家公子來的,此乃故土的印鑒。”
守衛再度審視符節,目光在恒升與北歌間徘徊。二人雖衣着樸素,卻難掩其清朗之氣,舉止間流露出的教養與從容,不像窮人家的孩子。守衛心中的疑慮稍減,将符節還給了恒升,語氣稍緩,“進去吧,但在城内不要惹事。”
穿過巍峨的鳳陽門之後,兩人立即被丹邑城内的景象所吸引。這裡的主街道寬闊得令人咋舌,幾乎是長陽城的兩倍。六國之中南璃國本就是地域最廣,而作為王都,丹邑更是彙聚了天下間的繁華與輝煌。
與長陽城那種市井氣息濃厚的熱鬧截然不同,這裡的繁華之下,隐隐透出一股難以言表的貴氣。街道兩旁,高樓聳立,飛檐翹角,宛如鳳凰展翅欲飛。雕梁畫棟之間,流露出一種古樸而典雅的美。就連窗戶和柱子上,都雕刻着各式各樣的精緻花紋與圖案。
行人往來,華服錦袍,男子玉帶輕扣,步履間回響着清脆的玉佩聲;女子長裙曳地,繡着花鳥魚蟲,步步生蓮,宛如畫中仙子。他們或乘轎而行,或步行其中,衣袂飄飄,仿佛一幅幅流動的畫卷。
酒肆茶樓,沿街林立,歡聲笑語與絲竹之音交織成一首首動聽的樂章。人們或品茗對弈,或高歌暢飲,或低吟淺唱,生活的百态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緻。店鋪之内,琴聲悠揚,酒香四溢,每一處都洋溢着丹邑獨有的風情與韻味。
“真是太熱鬧了!”北歌忍不住感歎道,眼眸中閃爍着驚喜與興奮。